017:如命运的相逢
“摩拉克斯?这就是你的真名么?”
首次报上自己真名的钟离,果然还是引起了奥兹曼迪亚斯的兴趣。
“嗯。”
钟离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停留,同样,奥兹曼迪亚斯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追问是没有礼貌的行为,而王是懂礼数的王。
水到渠成时,自然会得知这个名字所拥有的意义和力量。
“等等,你就是契约之神么?”
反倒是那维莱特叫住了钟离。
死去的记忆似乎回来了。
伴随着无穷无尽的潮水,最终汇聚到了水龙的记忆中。
“你觉得呢?”
钟离一字一顿。
还是没有否认。
但也没有确认。
“很多很多年前,我曾宣告要审判七神,游历诸国,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那维莱特轻声道出了自己的回忆。
“但在我仅存的记忆中,你和我认知中的那位贵金之神,很像。”
“原来都是老相识啊?看来圣杯并没有完全抹除各位的记忆,或者说你们这些生于本土的英灵,圣杯能够对你们施加的影响终归也是有限的。”
奥兹曼迪亚斯笑了笑:“提瓦特大陆,本王其实并不了解,但我仍旧知道,这里曾经存在着七位神明。
“说来也巧,圣杯战争的原始职阶恰好也是七个。
“在这里开展一场痛快的战争,说真的,很是有趣呢。”
“你就不怕输么?奥兹曼迪亚斯。”
那维莱特问。
“输又如何?圣杯战争本就没有赢家,本王并不介意自己失败,但一定想见证自己究竟是如何成功或者如何失败的。
“毕竟在上一次圣杯战争中,本王也曾与一位神明对战过。
“但那家伙不喜战斗,本王没能战个痛快便是,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好好的打上一场。“
奥兹曼迪亚斯微笑道。
充满着感慨的笑声中,足以见得这位王者当年的风范。
哪怕只是他如今流露的冰山一角,依旧足以证明他的强悍。
哪怕他所仰仗的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御主,却依旧无法阻挡他成为最后赢家的可能性。
“……神明么?”
那维莱特若有所思。
这就告诉他,他们并不能单纯的用神明从者或者单一的身份来定义。
他们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不,现在的我们,只不过是区区从者罢了。”
钟离摇了摇头,道出了此等事实。
契约已成,就无需久留了。
任何能够执行契约的人,
必将拥有承受这份契约之重的力量。
而钟离知道,他依旧拥有这份力量。
只不过需要付出些许代价。
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他绝不会轻易动用。
……
很快,目送二位离开,尊号为拉美西斯二世的君王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回到了神殿深处。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既然没办法和魔神讲道理,那就和拥有知性的同类讲道理。
三个月的时间,对于一场圣杯战争来说其实已经很长了。
接下来还会出现几位重量级的从者。
他已经预判到了这点。
得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啊。
因为他很清楚,真正变态的大家伙,往往都是在战争的中后期才涌现的。
若是没有相关的准备,没有足够多的魔力来建起防御工事,
一定会面对相当可怕的后果。
……
……
……
无风无雨的海平面尽头,那里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不眠之夜终于结束了,但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天空中的金字塔群变得越来越淡,如海市蜃楼一般,最终消弭于无形。
新的一天正在向稻妻驶来,时间的概念一如既往,过去的夜晚,发生的事情不会被记住。
·“鸣见大人,这下该如何收场呢?”武藏向她的御主躬身,微微一笑,月白色的马尾如彼岸花般螺旋。
她当然没有收到王者的邀约,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外。
不过就算收到了,她本身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便是。
毕竟这样娇艳的天元之花,只会在她想要的地方绽放。
“先撤吧。”
“贸然将战争的规模扩大,到头来,只会毁灭我们拥有的一切。”
九条鸣见在颤抖中说道。
心情很是糟糕。
可糟糕归糟糕,
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圣杯战争啊,真的就要这样玩吗?
唯有死亡,才能决定胜负。
而眼下这鸣神岛的风景,
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凶险啊。
武藏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自顾自的打嗨了,根本就没有在乎她这么亲切的大姐姐。
不论是那维莱特还是钟离,都没有将愤怒的战火引到她这里来。
武藏就像是被大家忽略了一样,并没有成为双方共同攻击的目标。
反倒是那[异端]般的红发巫女,这个时候又仿佛成了全世界的敌人。
就连她自己都当自己是怪物般的存在,
所以才会写下那样的话。
而在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之后,
九条鸣见也做出决定,
要和明香好好谈谈了。
毕竟这个臭丫头,从一开始就没有遵循他的想法走。
战争的预判和走向,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既然如此,也只能仰仗她那不可控的力量了。
“明香啊明香,你果然还是走上了他们的老路么?”
老爷子仰天长叹。
他忘不了——
根本忘不了几十年前,第三次圣杯战争爆发时的风景。
那个时候,更加不完善的规则,更加不可控的召唤概率,酝酿了可怕的灾厄。
在召唤的开始,
就导致了明香父母的送命。
那是毫无意义的死去。
甚至都算不上是成功。
以至于作为爷爷的九条鸣见,根本不忍心和年幼的孙女道出这样的事实。
他大可以为这位孙女选择更加强大的从者,在稻妻历史上,如此强悍的存在还是有很多的。
而适合他们九条家召唤的,不仅有适应性最高的九条伽罗——
当年战争中最强的鸦天狗。
甚至还有更古老的[天狗笹百合]。
以及稻妻的那位[鸣神]。
可他最终还是为明香选择了虎千代。
那位[虎噬的千代]啊。
因为他相信,从者不需要有多么传奇的事迹,不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甚至都不需要自主的意志。
只要能保护好主人,能陪着她一起走到最后就是。
所以作为berserker而现身的虎千代,才应该是最适合明香的从者。
而并非那些任性妄为的从者。
因为凶兽污染而狂暴的鬼族少女,也唯有稻妻血脉的传承者才能驾驭……
但现在,计划落空,谈论这些,也毫无意义了。
鸣见也知道,父母死去的消息,她大概也早就知道了吧?
曾经,他只能小心翼翼的隐瞒着。
说他们出远门了。
总有一天会回来。
这是可笑的谎言。
小时候,天真烂漫的少女也许还会相信爷爷的安慰,可长大了,懂事了,便会遗忘乃至忽略这样的谎言。
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几年里,明香始终都没有父母的陪伴。
只有那几个一直喊她大小姐的黑衣保镖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却又被她嫌恶的驱散到门外看家。
这样的回忆,便是名为[九条明香]的少女这十几年的人生。
简单,枯燥。
却终归会卷入命运的漩涡。
……
“听得见吗?!”
“喂!”
“怎么不回话啊caster!!你想吓死我!”
九条明香千呼万唤,终于等到了从者的回应:“敌方从者的结界特殊,我没有回应你的能力,抱歉。”
从者失联几个小时,明香甚至都想动用令咒把从者给喊回来了。
还好关键时刻,明香还是压制住了这样的想法。
努力让自己多等一会儿,最后还是等到了那维莱特的回应。
在从者失联的那几个小时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和失落。
在异端的赝品圣杯战争中,本就没有多少能力的御主只能算得上是陪衬。
唯一的作用就是保证从者的现界,为他们提供微不足道的魔力。
而作为回报,从者唯一的作用就是保证这个御主不会挂掉。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太多考虑。
因此那维莱特,也只是微微回应了情绪低落的明香。
不懂人心的水龙啊,还是体会不到少女情感的变化。
毕竟根本就没时间让他理解和参悟所谓的人性。
哪怕再给五百年的时间,都理解不了一名少女简单又独特的喜怒哀乐。
到了这个时候,天地间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战斗结束了。
明香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
从小路离开。
她知道这条小路在哪里。
机场本身靠着小山包,附近就有稻妻以前有名的荒海遗迹。
特殊的溶洞地貌遍布八方,本就可以走地下洞窟撤出。
这是她和青梅竹马以往玩大冒险的时候一起走过的小路。
在喧闹的机场旁边弯弯绕绕,居然奇迹般的没有被工作人员发现。
以至于可以溜进机场外侧,在视野最好的山头上,遥望飞机起起落落。
而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还有人和她走了同一条路。
于是在无边黑暗的洞窟里摸黑前行的少年少女,就这么一不小心的撞到了一起。
如命运的相逢。
天渐渐的亮了。
破晓时分到来,阳光正在一寸一寸的照亮稻妻的大地,直到把少年少女的面庞都彻底照亮。
一束光打入了洞窟里,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海面上飘荡着从璃月瑶光港起航的四十万吨级巨轮——为资源贫乏的稻妻送来弥足珍贵的资源。
“浅濑同学??”
被撞了个满怀的少年少女,蒙蒙的看着自己的对立面。
“明香??”
他们呆呆的看着对方。
不知所措。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明香轻声道。
五味杂陈的情绪汇聚到一处,最终化作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曾经也设想过诸多关于圣杯战争的可能性。
却始终都未曾想过,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还是站在了她的对面。
“那个……你也是御主……么?”
浅濑尴尬的苦笑道。
昨夜一直担惊受怕的少年,在淋了一晚上的雨之后,终于还是不自知的流下了一抹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