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此事，不可猜测啊。

    李老爷子不为所动，下人用力按着李长卿的肩膀，死死地摁在地上，赵氏脸色发白，不住劝他，别说了，别说了。

    李长卿甚至道出了要去告他，李老爷子看着母子二人，冷笑了一声，直到八姨娘纵身跳下了深井，李长卿瞳孔紧缩，下人手一松，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可还没有到井口，又被下人按住了。

    他始终没能救下八姨娘，好像还是那个年幼的孩子。

    李长卿头痛欲裂，他望着自己的母亲，红着眼睛说:“娘，爹他怎么能这么做，那是一条人命啊……世道已经变了，他这么做，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赵氏看着李长卿犹带几分稚气的面容，轻声道:“别说傻话了。”

    “世道就算变了，李家也没有变。”

    李长卿说:“它该变的！”

    赵氏说:“那你想怎么做呢？去告你爹？”

    李长卿抿着嘴唇，有几分倔强固执，“爹他就是错了！他是刽子手！”

    赵氏叹道:“他是你爹，百善孝为先，自古以来，哪有为人子的，指着爹的错？”

    “何况你爹有什么错，”赵氏幽幽道，“张氏先犯了家规。”

    李长卿说:“就是错了，这是什么家法！这是私刑！没有人有权力随意剥夺一条人命！”

    赵氏看着李长卿，语气也多了几分强硬，冷冷道:“那你想要你爹给她赔命吗？”

    李长卿哑然。

    赵氏说:“你知不知道你昨日为她出头，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一旦有人攀咬你和张氏……你要怎么办？”

    李长卿一愣，道:“荒谬，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可对上赵氏的目光，他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李长卿抿紧嘴唇，说，“若是见了不平只顾自保，漠然以待，那这天底下，该做多少不平事？谁又去为他们出头？”

    “人活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赵氏深深地看着李长卿，道:“娘知道，你是个正直的孩子，可长卿啊，世事不由人啊。”

    李长卿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道:“我不管旁人如何，我只知道，要是人人都缄默，这世道就彻底坏了。”

    赵氏无言，一时间又喜又悲哀，怜悯地看着李长卿，不再和他辩论。

    日头渐升，母子二人坐在一起用早膳，伺候赵氏的丫鬟无意道，听说昨天晚上九姨娘回去就发了高烧，烧了一宿呢。

    李长卿愣了愣，道，请大夫去看了吗？

    丫鬟说，请了，刘老大夫去看过了。

    赵氏说，想来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受了惊吓，养养便好了。

    李长卿含糊地应了声，看着手中的清粥，顿时有些食不知味。

    二人用了早膳，李长卿将要出门，赵氏却叫住了他，说:“长卿，这些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吧。”

    李长卿不说话。

    赵氏道:“你爹这几日心情一定不好，你别去惹他生气。”

    李长卿皱紧眉毛，道:“娘，我是个人，不是我爹手里的玩意儿，事事都得顺着他，听他的，他做的不对我也不能说，不能管！”

    赵氏声音也高了几分，“长卿！”

    李长卿看着赵氏，忍了忍，到底退让了，“我不出去。”

    赵氏说:“那你想去哪儿？”

    她看着李长卿，母子二人对视，李长卿竟觉得他那点心思在赵氏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他仓促地别开了目光，“娘……”

    赵氏屏退了下人，盯着李长卿，说:“你从来不关心你爹的姨娘，为什么对九姨娘——”

    “我没有，”李长卿急急地打断她。

    知子莫若母，赵氏心头猛地一沉，她看着李长卿，一言不发。

    李明长卿小声道:“我只是同情他。”

    赵氏说:“你同情他？他一个男人给你爹做姨娘该同情，可别人呢，难道就不值得同情？她们便是心甘情愿的？”

    赵氏紧紧抓住李明安的手臂，说:“李长卿，你别犯傻，那是个男人，还是你爹的姨娘，是你小娘！”

    李长卿浑身一颤，怔怔地看着赵氏，羞愧又窘迫，“娘，我没有。”

    赵氏勉强一笑，说:“没有最好，娘知道你是个读书人，明大义，知大理，心里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不是？”

    李长卿张了张嘴，可看着赵氏，却始终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重重点头，应道:“是。”

    他扯出一个笑，心中却好像生生裂了条缝，喃喃道:“娘，我知道的。”

    大宅，深宫大院的。人也多。但从不走漏风声。宅中最近又传了些事，在大宅中，总有一些不得了的事在传，说：这九姨娘兰玉因为八姨娘被填井的事突然病了，心虚吧，自己都藏着鬼呢。可不得了。某：你说的奸的人是谁呀？：不知道，不知道。谁还敢要个男人，奇了奇了。：不会吧，难道，他跟八姨娘！！！！？？？……

    兰玉再睁眼时，屋内就只剩下了银环。

    兰玉昏昏沉沉地要了水，银环忙不迭地端着杯子凑了过来，他浑身没力气，只能就着银环的手喝了大半杯水，银环小声道：“姨娘，您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请刘大夫过来看看。”

    兰玉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