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登船
“我这里有香料，染料，红茶还有咖啡！噢，我还有大明的商品！”
见我有些兴趣，阿尔瓦罗当即从私人宝库捧出一尊红木锦盒，打开盒子的瞬间，浓郁香味从盒子里蔓延开来。
“这是来自大明的极品瓷器，和明朝皇帝用的一样……”
古色古香的木盒里，却躺着一方颜色驳杂的瓷盘。
阿尔瓦罗从兜里掏出羊皮手套，伸手给瓷盘翻了个面，指着上面文字骄傲道：“信长大人您看这里，上面写着——窑官……”
“是官窑吧……”
我接过盘子仔细端详，看见落款『大明嘉靖年制』几个字，只是呼吸间，基本断定这鬼佬被骗了。
前朝瓷器之最便是——元青花，可惜烧制技术在战乱中几乎失传。
受此影响，明代匠人跟疯了一样，一心想烧制超越元青花的青瓷，其中天青色更是每个瓷器匠人的毕生追求。
而宫廷瓷器无一例外，造型端庄大气，胎质细腻且白皙，纹饰以飞禽走兽居多，再不济也是色彩分明。
果然，在瓷盘正面花纹里，彩绘着『景德镇』三个隐晦小字，此外还有一位泉姓工匠的落款。
我心中暗笑，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民窑不说，而且搞不好还是学徒练手的残次品。
此刻我心里基本确定，手中瓷盘并非文物，是专门外销出口的商品瓷。
未来百年里，这玩意伙同丝绸、茶叶等华夏特产，将风靡整个欧洲。
扫了眼自家桌上粗糙的茶具，只觉有些脸红。
暗骂岛国受天朝文化熏陶多年，瓷器他娘的各个乌漆嘛黑……
“这东西……”我刚想说话，忽然瞥见阿尔瓦罗期待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东西还不错，是个精品！但本殿不感兴趣……”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阿尔瓦罗，对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般答复，整个人表情有些无措，接着手舞足蹈的用葡萄牙语向今井宗久求援。
今井宗久显然也没料到，我的态度竟然这么冷淡，但好歹混迹商行多年，很自然的接过话茬。
“呵呵，瓦罗先生，中国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阿尔瓦罗懵逼的声音里夹杂愤怒道：“什么来什么去？为什么要非礼？我和我的家族，可都是绅士！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你们，你们在笑什么？”
“瓦罗先生，您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信长殿下送给您一件喜欢的宝物，您是不是也应该回赠对方心仪的东西呢？”
听着今井宗久刻意在“心仪”这几个字上加重语气，我心里暗暗咂舌，这家伙不愧是未来的商界大鳄，轻描淡写间，给洋鬼子下了好几个套。
看来以后和丫的打交道得小心点。
阿尔瓦罗脑子一热，当即就把手里瓷盘强塞给我，豪气道：“信长大人，我们麦锡卡家族是整个葡萄牙王国最豪爽的，除了这件瓷器，其他只要您看上的，都可以拿走！”
“君子不夺人所好，阿尔先生喜欢的东西，本殿自然不能要，只是……”
我装出一副遗憾样子，目光掠过今井宗久的时候刻意停留，接着朝海面望去，心里默默盘算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带洋鬼子来到底打算图什么。
坦诚直接点不好吗，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真是……
“只是什么？信长大人千万不要有任何顾忌，我阿尔瓦罗的诺言，就像大海一样可靠！”
见洋鬼子上套，我指着在海上飘荡的三桅帆船开口：“本殿想参观参观这艘巨舰……”
听到登舰要求，阿尔瓦罗脸上明显露出犹豫神色，显然极不情愿，试图组织语言拒绝。
“不会吧，麦锡卡家族——紫罗兰号的船长——阿尔先生，不会连本殿这个小小的请求，都无法满足吧？”
激将法效果比我想的更好，阿尔瓦罗当即承诺：“我的船上有些乱，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信长大人参观我的船！”
“大副先生，请您先回船通知那些年轻小伙子们，给我擦亮甲板，不要让客人小瞧我们紫罗兰号……”
“好的，尊敬的船长！”
交代妥善，阿尔瓦罗喜笑颜开，连忙将锦盒递给我：“此物便当作礼物送给大人了。”
望着这件次品，兜兜转转落到我手里，眼下还只能摆出一副很欣赏的样子，我整个人跟吃了苍蝇一样，有点难受……
“政秀爷，劳您在御殿腾出几间上房，带几位贵客歇息。”
“是，少爷！”
“瓦罗船长，今井先生，两位舟车劳顿，今天先在城里小住一晚，明天本殿再带两位领略我清州风光！”
“本殿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等我走远之后，阿尔瓦罗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黠。
他自言自语道：“嘿嘿，愚蠢的东瀛猴子，这破盘子，在紫罗兰号的货仓里，有整整一船！”
阿尔瓦罗转身对今井宗久说道：“宗久阁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信长这家伙好像并不好糊弄，您真的确定这样就行了？”
今井宗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船长先生。一切都很顺利，只要明天让信长登上紫罗兰号，鄙人打包票，您会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阿尔瓦罗疑惑地问道：“可是，信长为什么突然对我的船感兴趣？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今井宗久摇摇头，说：“据我所知，这位领主不过是个性格怪异的年轻人，应该是对一艘如此巨大的帆船感到好奇罢了。”
“等他见识到阁下的先进船只，还有繁多的贸易货物以后，一定会心动的！那时，船长先生就能与他合作，绕过麦锡卡商队，在大东瀛帝国自立门户。”
阿尔瓦罗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今井先生，您可真是个狡猾的商人！”
“彼此彼此，船长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看到无数财富在向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