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坦白
一瓶酒见了底，枕瑾曦倒着空了空瓶子，然后放下，朝张雅道，“我只要她回来，雅姐，你能别闹了吗？”
张雅点着着枕锦曦朝黎梦说道，“你就是仗着我们心软，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吧。”
黎梦皱了下眉，眼底一片酸涩。
张雅推开椅子朝外走，陈娇娇和夏莹起身去拦人。
黎梦闭上眼，遮住眼中的一片灰暗，缓缓开口，“说什么呢”
“说那场车祸是因为我和我妈争执才发生的！说我妈是为了救我才死的！说我眼睁睁看着我妈在我怀里断了气！”
黎梦将自己血淋淋的扒开，将自己当年所逃避的一切摊开在他们面前。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甚至有些痛快！
在场的人一时怔住，半晌，高新阳扭开头，将黎梓阳从这里带走了，这些人里，他和黎梦的交集最少，却也觉得黎梦亲口所述的事实对于十六岁的小姑娘来说太过残忍。
张雅三人呆滞的看着黎梦，张海手握在椅子扶手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枕瑾曦紧咬着牙关，一双眼睛通红。
“姐我当年只有十六岁”黎梦低声喃喃道，“我该怎么说”
她承认她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她最恨的人不是那个酒驾的司机，不是破坏她家庭的女人，不是黎梓阳，不是爸爸，而是她自己。
她曾无数次幻想，若是她当时懂事一些，那场车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她把自己困在那一方之地，走不出来。
陈娇娇紧抿着唇“呜咽”出声，夏莹哽咽道，“梦梦，这不全是你的错。”
黎梦缓缓转身，泪眼模糊的看着她们，“可我有错是吗？”
张雅红唇颤了颤，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第一次恨自己这张嘴。
清脆的声音响在几人耳中，陈娇娇看着身边的张雅有些茫然。
张海激灵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腿磕在了桌角上，疼的他“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原本悲伤的气氛被硬生生打断，夏莹扶额，黎梦却突然笑了出来，转头对张海说道，“倒也不用如此。”
“真他妈疼，”张海捂着腿直吸气，“你以为哥乐意这样，还不是我姐闹的，真有种！”
张海朝张雅竖起了大拇指，张雅瞪他。
黎梦将抬手端起杯里的酒水，朝张雅举了举杯，“当年不辞而别，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仰头干了杯子中的酒。
张雅挣脱陈娇娇和夏莹，沉默的走餐桌前，在旁边的柜子上又拿了一瓶酒，倒了一杯，走到黎梦面前一饮而尽。
黎梦看了眼酒瓶，枕瑾曦伸手将瓶子拿走，“不能喝了。”
张雅白了他一眼，还没等她伸手去抢，夏莹过来按住张雅的手劝道，“雅姐，再喝你就醉了。”
陈娇娇走到黎梦身边，一把抱住黎梦，哽咽道，“梦梦，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要好好的，乔姨也希望你好好的。”
黎梦垂眸，一滴眼泪落在陈娇娇的肩膀上，她轻轻说道，“我知道。”
夏莹也从旁抱住两人，“往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张雅伸出手，搭在黎梦肩上，“对不起，姐今天犯浑了，你别跟姐计较。”
黎梦摇头，她不计较，她比谁都明白张雅为何会如此。
枕瑾曦头疼的看着她们，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张海“哎呦”两声，“你们真棒没良心的，怎么也不管管我。”
张雅“啐”了他一口，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概情绪是会传染的，刚才还难过的四个女生，跟着张雅一起笑了起来。
就连被众人嘲笑的张海，也红着眼勾起了唇。
只有枕瑾曦，沉默的看着黎梦，眼中是从未有过痛惜。
这顿饭最后还是安安生生的吃完了，除了陈娇娇和黎梓阳，每个人都喝了酒，枕瑾曦压根拦不住，或许说他不想拦了。
直到半夜，这间公寓里才安静下来。
黎梓阳吃了饭就回房间睡觉了，没跟这群成年人胡闹。
张海和张雅已经醉倒在桌子底下了，枕瑾曦和高新阳还好，吃力的把张海拽起来，扔到客厅沙发上。
黎梦和夏莹还有陈娇娇一起将张雅扶进了主卧。
“这么晚你别回学校了，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吧。”枕瑾曦对夏莹说道。
“行。”夏莹确实不太想走了。
枕瑾曦和高新阳在客卧和小孩挤了一晚，几个女生在主卧将就一下。
张雅睡实了，黎梦三人却有些睡不着。
三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望着窗外的月色。
陈娇娇头歪在黎梦肩膀，“现在这样，真好！”
夏莹闻言看向黎梦，将黎梦的头扶到自己肩上，“我们一直很想你！”
“我也是。”黎梦低低说道。
她的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那串手串，那件事她终究不敢说出口。
陈娇娇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泪，“你不知道，我们大家其实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不敢”
夏莹接过话，“每次聚在一起，饭还没吃，她先得哭一阵。”
虽然像是在打趣陈娇娇，可说的确是事实。
陈娇娇也不在意，轻轻抽泣了一声，“我难受嘛！”
黎梦拉过两人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以后不会了。”
不会有人缺席了。
陈娇娇和夏莹同时“嗯”了一声。
陈娇娇突然坐直身体，看着黎梦认真说道，“我们能去看看乔姨吗？”
夏莹也看向黎梦，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黎梦点头，笑道，“等我考完试带你们去。”
“好！”陈娇娇又重新靠回黎梦肩上。
夏莹轻轻反握着黎梦的手，可能喝多了酒，总觉得这一刻有些不真实。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有人说，感情会随着时间冲淡，但她却不这么认为，过了八年，有些人有些事终归是忘不掉，反而变得越发深刻。
时间弥补不了的遗憾，有些人可以！
枕瑾曦从房间出来，走到客厅的阳台上，他点了支烟，沉默的吸了一口。
黎梦的话让他心口堵得慌，他隐隐觉得，真相或许不止如此，那些她不愿说出口的会是什么？
叶瑶医院里吃的药、黎叔口中的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枕瑾曦推开窗，散了散客厅里的烟味。
冷空气顺着窗缝钻进来，吹得他头疼，他回房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挂在玄关的几个女士包包
夜色越来越深，陈娇娇和夏莹终于熬不住困意睡着了。
黎梦屈膝坐在两人中间，歪着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将脸埋在膝盖上。
她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好像很不真实。
她伸直手臂，朝空气中抓了一下，又抓了一下，歪着头打量木珠在灯光下反射出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