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紧追
再次坐到枕瑾曦的车上，黎梦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纠结、紧张
她依旧坐在后面，朝枕瑾曦说了地址。
枕瑾曦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副驾驶，手里握着方向盘，思绪纷飞，“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吃一点再回去？”
“外婆还在家里等我。”黎梦低着头，低声说道。
声音听着有些可怜，枕瑾曦扫了眼后视镜，后座的女孩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不清表情。
枕瑾曦恍惚想到，以前她生病时，才会用这样可怜又委屈的声音同人说话。
高一刚开学不久，她得了急性肠胃炎，那次黎梦的父母恰好都在外地。
乔姨将电话打到了他妈妈那里，拜托他妈妈去学校接一趟黎梦，顺便送她去医院。
他们出生在潞城的一个村子里，比邻而居，关系十分要好，他和黎梦自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上的同一所学校。
前两年，他家在市里买了房子，高中后，他就不住校了。
放学的时候，接到妈妈的消息，让他先送黎梦去医院，路上有些堵车，她要晚点才能赶到。
他和黎梦不是一个班级，这时才知道那丫头又犯胃病了。
他接了黎梦，将假条给了门卫，顺利出了学校。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黎梦难受的不行，走几步路额头就出了一层薄汗，纤细柔软的手拉住他的校服衣摆，虚弱的说道，“不行了，我得缓缓。”
女孩白着脸可怜巴巴的往路边一蹲。
虽已是秋日，但中午阳光正盛，日光洒向地面，灼热的温度让人异常烦躁。
他走到女孩身前，弓着身子说道，“上来，我背你过去。”
黎梦这才有了点精神，撑着身子站起来，直接趴到他背上，头搭在他肩头，喃喃道，“啊瑾，你真好！”
枕瑾曦闻言，微拧的眉头渐渐平展，闻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两人到了医院，枕瑾曦带着她看病，缴费，挂水。
那丫头胆子小，挂水的时候一个劲儿跟护士说好话，“漂亮姐姐，你轻点，我怕疼。”
她偏着头，不敢看针头插进皮肤的场景，惹得护士抿唇轻笑。
枕瑾曦见状，抬起手挡在她眼前，帮她避着眼前的恐惧。
护士小姐扎好针就离开了，剩下两人坐在输液室等着家长。
黎梦坐着不舒服，一会儿换一个姿势，突然安静了一下。
枕瑾曦一偏头，便看见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想干嘛？”
她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肩膀让我靠靠，我难受。”
枕瑾曦沉默的点点头。
黎梦顺势将头靠了过去，不一会儿，肩头便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枕瑾曦微微侧目，轻轻扶住女孩下滑的头，墨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温柔。
回忆有多甜蜜，那八年的等待便有多苦涩。
这几年，他很少去回想以前的事，他与黎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很早就清楚自己对黎梦的感情，只是那时候太小，不敢说出口。
但身边的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有那丫头不明白，不开窍，他总想着不急。
十六岁那年，夏莹曾问他，“你就不担心被人捷足先登？”
他笑着反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夏莹答，“十一年啊。”
“是啊，十一年了，可是我跟黎梦认识了16年，夏莹，我们今年才十六岁。黎梦学走路、学说话、学吃饭、学写字、到上学、比赛、考试、她这十六年的每一件事我都有参与，我可以等她长大。”
枕瑾曦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等那个小姑娘长大，同他恋爱，结婚。
他想到了未来所有跟她有关的美好的事，却独独没想到，成长是会付出代价，没有谁的人生会一帆风顺。
意外到来的是那么猝不及防，他还没等到他的姑娘长大，先等来她消失不见的消息。
车子稳稳停在一家四合院门口，枕瑾曦先一步下车，帮黎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等人下来，他将人圈在自己与车子中间，深邃的眉目带了几分偏执，声音却依旧温润好听，“梦梦，八年了，别躲了行吗？”
枕瑾曦的目光太过灼热，她一时间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她，却下意识偏开头，焦点落到了黑暗处。
“你先别告诉他们，我还没准备好。”
暗夜中，枕瑾曦无声笑了起来，“好。”
只要不推开他就好。
黎梦怕外婆等着急了，同他告别进了宅院。
枕瑾曦目送她进门后才离开。
“外婆，我回来。”客厅的电视开着，却没有人在，黎梦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歪着头喊道。
厨房里走出一位老人，银色的发丝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别着，穿着紫色丝绒的旗袍，看上去十分精致有气质。
老人手里拿着汤匙，笑的一脸慈祥，“囡囡回来了，正好，粥已经熬好了，你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好，辛苦外婆了。”黎梦挽上她的手臂撒娇，探着头往厨房里看，轻嗅着厨房的饭香。
老人笑着推开她，进了厨房忙碌。
自从八年前乔女士出事后，黎梦便与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
前两年外公去世了，就只剩下了她们祖孙二人。
外婆今年七十四岁，身体很好，但毕竟年纪大了，黎梦平日还要上学工作，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
平日里保姆会在家里照顾，今天她回来，周姐请了一晚的假，回家照顾孙儿，明日一早便来。
晚饭外婆熬了山药南瓜粥，周姐临走前把晚上要吃的菜都已经切好了，简单炒炒就好。
一道清炒虾仁，一道蒜蓉西兰花，还有一小碗周姐自己腌的萝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晚饭老人吃得少，大部分都进了黎梦的肚子里。
其实黎梦的饭量也小，家里用的都是小盘子，比手掌大一点，浅浅的。
祖孙两人吃过饭，黎梦让外婆休息，自己收拾餐桌，洗干净了碗筷。
冰箱里还有甜瓜，黎梦切了半个，跟外婆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九点，老人回了北边正房休息，黎梦收拾了一下，关了电视回了西厢。
洗漱之后上了床，已经十点了，黎梦拿起手机看了眼，有一条未读的短信。
枕瑾曦：明天有时间吗？
她关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个白色的药瓶出来，倒出来一粒药，用水吞服了。
左手手腕上缠着的珠串被她一圈一圈解下来，露出一道细长粉嫩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