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此地名为玄铁山
赵小凡一边默默为张烨祈祷，一边全力奔逃，狼狈的背影透露出不屈的意志。
一路上，旧式的石头建筑如落单的大雁愈发稀疏，而杂草树木则如汹涌的海浪更加茂密。
当他从与以往相反的方向逃出这个村落后，映入眼帘的是茫无边际的崇山峻岭。
不熟悉地况的他，只得像只无头苍蝇般，东走西窜。
可恶啊，居然忘了问他那女将军的来历。连名字都都不知道，以后还怎么攻略她呢。
迟钝的赵小凡终于想起了问题的关键。他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突然生起了要重开再来的念头。
然而，张烨弥留之际的那番话，犹如一道无法挣脱的魔咒，死死地将他束缚，让他如坠深渊。
他转念一想，这样直接死去，不过是白白葬送张烨的牺牲。
“老六，你还在吗？”
赵小凡突发奇想地对着空气喊了一声，神情中闪过一丝期待。
过去了一分钟，他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只黑色的乌鸦从他头顶飞过，场面莫名尴尬。若是其他人撞见，肯定会将赵小凡当做神经病。
罢了，还是继续赶路吧。若是被那群疯女人追上，那可得不偿失。赵小凡心想，甩甩头，重新踏出坚定的步伐。
走着走着，他心中越发疑惑，这路边的一草一木是如此熟悉，仿佛似曾相识。他定睛细看，却又发现许多细节与未知记忆中的画面略有不同。
赵小凡首先排除了其他天命线的影响，他能肯定自己在未来的天命线里没有见到过这些场景。
此外，这与一般意义上的即视感大相径庭。当赵小凡看到路边的这些景物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清晰的事件画面，仿佛电影般在眼前不断放映。
难道我前世的前世，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是赵小凡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恰巧的是，就在这时，赵小凡遇见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一见到他，赵小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上前暴揍他一顿。
李石峰!这个虚伪冷漠的中年男人，哪怕化成灰，赵小凡也能认出。
对于的他的恨意，赵小凡完全溢出了。
“狗老板，哼，你也有今天啊！”
看着李石峰略显沧桑的面容和他西装上的一抹鲜红，赵小凡痛快地嘲讽了一句。
出人意料的是，李石峰竟然没有因此动怒，也没有显现出高高在上的总裁做派，他只是空洞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赵小凡，仿佛在努力追忆着什么。
突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颓废的身躯突然变得坚韧挺拔。他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面向赵小凡，既没有表面的和善，也没有原本刻入骨髓的高傲。
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圣与庄重。现在的李石峰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与他印象中的明华总裁格格不入。
李石峰露出释然的笑容，小声喃喃自语。
“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你很面熟。”
上一世，年纪轻轻的赵小凡来到明华面试时，李石峰就觉得此人似曾相识，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尽管赵小凡的个人履历平平无奇，但冥冥之中，李石峰觉得赵小凡会是一个很可靠的部下，于是二话不说录取了他。
原来如此……
李石峰最终觉醒了在三元世界里的绝大部分记忆和能力。
不知为何，赵小凡觉得眼前这位陌生的李石峰，比他记忆中的李石峰可怕数倍。从前的李石峰，为了明华的发展，可谓机关算尽，但至始至终都有家人这条底线存在。
他岂会为了自身与明华，将家人的安危弃之不顾？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给予那些被他压榨到最后一滴价值的员工些许补偿，以免他们走投无路，对自己的家人进行报复。
当然，谁能想到他的好父亲将他坑害，让他落得个父债子偿的结局。
而现在，他似乎会完全不择手段，为了达成他所设想的目标。
与其说是李石峰发生了改变，不如说是这个面前的他，似乎变回了曾经的他——社会科学大师南宫浩宁，亦或是烈焰之神玄关欢烬。
“此地名为何处？”
李石峰，不，是南宫浩宁，他心如止水地看向赵小凡，明知故问。
“此地……此地名为玄铁山。”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硬生生地钻入赵小凡的脑海，令他头痛欲裂。他的灵魂宛如风中残烛，远远不及面前之人强大，岂能像他那般轻松接纳这浩如烟海的无边回忆。
面前的画面开始和记忆中亘古的画面重叠交织，赵小凡感到特别凌乱。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场景开始充斥他的大脑，令他视线模糊，一片花白。
最终，他的潜意识阻止了他，去彻底想起那一世的不堪。他只依稀回忆起与当时的社会科学泰斗南宫浩宁，第一次相遇的场面。
那一天，叶敬明一如既往地带着从某个富豪庄园里偷来的几块金条，前往玄铁山土匪窝换取救治他心脏病的特效药。
岂料，当他历经艰辛，疲惫不堪地抵达土匪巢穴时，所见的竟是一群毫无伤痕的土匪尸首，还有一个杀意弥漫，神色冷峻的白衣男子。
尽管外表上看去，他风度翩翩，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但他看向叶敬明的眼神，透露出远胜玄冰的刺骨的寒意，令赵小凡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更不必说他浑身所散发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兼具物理与精神层面的压迫感。
“凡是阻碍社会进步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对于敌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冷漠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后，正要动手，却见叶敬明突然向他下跪，祈求他不要杀害自己。
南宫浩宁思索一番，最终放过了他。不是因为他心生怜悯，而是赵小凡的社会进步指数在他下跪的那一刻，离奇地变成了正数。
南宫浩宁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他的社会贡献值都已经临近负一千。他心想，或许，这人会在未来为社会的进步作出不小的贡献。
于是，他随意问了一个问题，给了叶敬明“改过自新”的机会。
“问你一个问题，你若答对，我便放你。”
“此地名为何处？”
赵小凡顿时热泪盈眶，他激动地回答：
“此地名为玄铁山。”
南宫浩宁听后，转身离去。可就在他要走出土匪窝时，叶敬明壮着胆子冲上前，拦下他，向他发出另一个真挚的恳求。
“大师，我想追随你，请收下我吧。”
“你会杀人吗？”
南宫浩宁冷冷看向他，心中却对他燃起了一丝期待。
“我不会杀人，但我会清理社会的蛀虫。”
南宫浩宁笑了，笑得那般恐怖，那般温柔。叶敬明也跟着笑了，眼睛里有前所未有的决绝。
后来，他们一起行动，处理了不少阻碍社会进步的人员。
他们当中，有残暴贪婪的匪寇，有冷漠无情的杀手，有为害一方的恶霸……也有贫穷无助的乞丐，以及疾病缠身的老人……
有一次，南宫浩宁在发动能能力将一名饥肠辘辘，残缺无助的流浪汉杀掉后，面对叶敬明的质疑，说出了他的经典名言。
“他们生下来就注定是悲剧，我们不过是替他们提前解脱。”
此后，叶敬明对南宫浩宁愈发忠心，对促进社会进步这一至上理念的认同更加坚定。
他坚信，他们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尽管里面参杂了不少没有见血的残暴，但最终是在造福整个社会。
今天杀掉那么多无辜可怜的卑微底层人士，正是为了以后不会出现像他们那样的人。
人反正死后会轮回转世。他们这辈子享不到福，轮回个几世，迟早还是有机会的。
直到有一天，叶敬明发觉了真相。这个南宫浩宁，他就是个单纯的，一心一意要推进社会进步的疯子。
他压根不在意一味追求社会进步，会给当时底层人民带来怎样的牺牲。并且，关于轮回转世，南宫浩宁也欺骗了他。
人的确会在死后轮回转世，但绝不会局限于同一个世界。跨世界轮回才是轮回的最一般形式。
到后面，叶敬明的信仰逐渐分崩离析，最终与南宫浩宁决裂。
“看来你没想起多少啊，也好，那样我就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面前古怪的李石峰叹息一声，将赵小凡的思绪拉回现实。
赵小凡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了，不然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你回不去了。正如你变不回过去的李石峰，我变不回过去的赵小凡。”
虽然每次回想起前前世的那些记忆时，都会让赵小凡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一点一滴地去追忆往昔。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内心深处被强行拉扯出来一般，带着沉重和苦涩缓缓道出。
“放弃吧，轮回转世后的你就永远不会是你了。你永远也变不回南宫浩宁，或者玄关欢烬，这是那个女孩对你的，永远不可破解的诅咒!”
“你住口!”
这一次，轮到李石峰头痛欲裂了。破防的他索性使用了他在三元世界中的混沌系异能。
〖心灵破灭〗
奈何这个世界异化程度远远不够容纳其他位面的异能，加上李石峰对前世的心结尚未了却，他没能如愿将赵小凡的灵魂直接抹杀。
真是虚惊一场。若是灵魂被抹杀，那赵小凡就彻底死了，不会有重启世界的机会。
赵小凡明显感受到李石峰内心的挣扎。这条天命线中的他尚未洞悉前世他死后发生的那些事。
因此，对于前世家人的眷恋，很快压制住他倾向南宫浩宁(或是玄关欢烬)的人格。
那股窒息的压迫感缓和了不少。
“你好好想想吧，你前世那漂亮的妻子，还有你那可爱的女儿，她们要是知道你变成那副模样，该有多伤心。”
赵小凡继续添油加火，想唤醒李石峰的那丝人性。
“闭嘴，那不是我……而且，而且……”
“哈哈哈……”
最糟糕的事发生了。这条天命线中的李石峰开始受到其他天命线中李石峰的影响，知道了自己前世死后发生的那些事。
赵小凡见李石峰莫名狂笑起来，心中默念不好，赶紧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