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真相
听到茜姐这个名字，曾琪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
那是一种极淡的悲伤，与愧疚。
但是，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间，就被冷漠重新覆盖。
“为什么？！”曾琪曾经的朋友，一名女修在痛苦的质问她。
工程部长，大副，二副，老穆……
这船上跟曾琪关系好的人太多了，每一个人对她都是充满了失望。
周围的人们，只能是无言的看着。
任谁被自己的好友背叛，想来都会与他们一样的愤怒与痛苦吧？
不少人都惋惜，同时也想着，这样的话还不如不知道呢。
对于大副他们来说，知道了真相比不知道真相还要痛苦的多。
更有甚者，直接就流着泪想要冲上去揍她一顿，却是被大副给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够了！”
一声爆吼，硬生生的将船员们愤怒的控诉给打断了。
杜洋阴沉着脸，看了李默一眼，“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没关系！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反正你们都要死，那么……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吧！”
“不错！曾琪，的确是我的卧底，也是你们口中的叛徒！所有的情报，都是由她提供给我的，除了下毒，其他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杜洋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全都说了出来。
看起来，他也像是无所谓了。
反正曾琪都已经暴露了，那么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
更何况，在他的眼里，这远山号上的乘客与水手们……
都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哼，不过你们可别想歪了，她可不是我的手下，顶多……”杜洋冷笑着摇了摇头，“我跟她顶多算是个合作者而已！而且，还是她主动，联络到我的！”
“合作？”
大副异常痛惜的看着曾琪，“你跟他合作，为了得到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与海盗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吗？！”
说到激动处，他更是手舞足蹈。
“就算你帮助他们劫掠了我们的船，你也一样不可能活下去！这样的合作，你觉得有意义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围的人都知道大副说的没错。
海盗，向来就没有什么正面词语能够形容他们。
奸诈，狡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谎言，背叛，谋杀……他们随时可以向身边的人挥刀，忠诚，诚实，这些品德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
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为了微不足道的利益，他们也可以痛下杀手！
更何况，曾琪只不过是与他们临时达成合作的人而已！
大副可以预见到，曾琪也一样会死在这场劫掠中，杜洋不可能因为她提供了情报就会把她给放了。
下方的杜洋目光闪烁了几下，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没错！
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杜洋说过，这船上的所有人，都要死。
自然，也包括曾琪！
杜洋从来没有给自己留下把柄的习惯，也从来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
当然，杀一个合作者，对他来说不会产生任何的心理障碍。
杜洋确信，换做任何一个海盗，也都会这么选择。
至于曾琪知不知道这一点……
杜洋没法判断。
如果她不知道，那很正常，毕竟她也不经常与海盗打交道。
如果她知道，那就不太正常了。
曾琪知道杜洋事后肯定会杀了自己，还要跑去跟他合作？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这么做吧！
所以，杜洋也比较倾向于曾琪她是忽略了这一点，才敢与他们合作。
但是，此刻听到了大副的话语之后，曾琪的表情却依旧冷漠，没有震惊，没有惊慌，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李默挑了挑眉，这个女人，好像不简单啊？
这么淡定……
难道说，她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吗？
猜到了自己要死，为什么还要选择与杜洋合作？
仅仅是为了让整个远山号陪葬吗？
杜洋与大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都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杜洋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奇，旋即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开始分析着她的行为。
“为什么她不怕？是有恃无恐，还是知道了结局所以已经认命了？又或者说，她有办法能够逃过这场屠杀？”
他盯着上方的曾琪，眼神阴晴不定。
杜洋不敢冒险。
他是个狠人没有错，但是他也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曾琪这么淡定，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杜洋回想起之前曾琪联系他的时候，她只说了因为想要杀掉樊东林，所以愿意在这一次航行之中与血刀海盗团合作。
如此庞大的诱惑，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这次任务的情报与安全，他也是经过了反复的确认。
现在想想，杜洋自己倒是有些疏忽了。
就为了杀一个樊东林，曾琪就要把这么多人的命给搭上，然后自己也送死？
这不合逻辑。
杜洋有些懊恼，自己居然疏忽了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都是因为这次的利益太过诱人，而且计划进行的太顺利，导致他失去了一些判断力。
杜洋有预感，曾琪想要杀死樊东林，沉没远山号的原因……
也很可能就是她为什么不怕死的原因！
所有人都有些惊恐的看向了曾琪，这个人居然如此狠毒！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在知道与杜洋合作的情况下她自己也要死，也没有犹豫。
“到底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隐瞒的必要了吗？”大副痛苦的质问她。
杜洋的目光也动了两下，冷声道：“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不怕死，或者说……觉得自己不会死？”
曾琪冷漠的看着他们，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她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缓缓开口道：“在说之前，去把船长休息室，把橱柜里的樊东林带过来吧，他现在应该醒了。”
杜洋眼睛眯了一下，而后挥了挥手。
二把手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五六个海盗前往船长休息室。
一片沉默。
李默依旧淡定，不过他也对曾琪为什么要与虎谋皮非常的感兴趣。
刘子涵已经不惊慌了，贴在李默身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是在想曾琪的事还是在想怎么逃出去。
杜洋在猜测，而且还在盘算着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玄机。
不过片刻，二把手就把樊东林给带回来了。
樊东林面色惊恐，满头冷汗，而且虚弱到了极致，体内一丁点儿的灵力都没有，身子也软弱无力，完全是被两个海盗架着回来。
在之前，他就被曾琪给设计毒倒在地，完全丧失了所有的灵力。
而后，曾琪又非常狠辣的直接将他打晕，直到十分钟之前他才刚刚醒来。
醒来之后，樊东林用神念扫了一遍远山号的情况，然后心瞬间凉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请来的那帮海盗，是绝对不足以造成这样的损失的！
因为，他与陈镇联络的那个海盗团，只不过是拥有一百五十多名筑基修士的海盗团，战斗力完全比不上远山号。
毕竟，他们只是演戏，要的也不过是制造一点点危机的假象而已。
陈镇与樊东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疯狂到去让海盗真的屠杀船员。
而现在，樊东林看到的，整个远山号上的人至少损失了一半以上。
当然，他也认识杜洋，也就知道了，这场袭击恐怕不是演戏，而是血刀海盗团横插一脚，来了一场真正的劫掠。
陈镇重伤倒地，李默刘子涵被困住，船上的人恐怕都要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樊东林无法接受。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吗？
最让樊东林吃惊的，还要数曾琪身份的暴露。
樊东林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这场演戏，居然和血刀海盗团碰上了！
而且，那个卧底居然还是曾琪？！
然后，他脑袋陷入混乱，正在想着要不要逃跑的时候，就被二把手给抓了出来。
在过来的路上，樊东林还想试探一些什么。
但是，二把手直接告诉了他陈镇的计划已经暴露，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船长与陈镇勾结了海盗，只不过没有成功。
樊东林大惊失色，只能是乖乖的跟着二把手来到了这里。
海盗毫不客气的把樊东林扔到了陈镇的旁边，因为身体虚弱，他一个站立不稳，就直接摔倒在地。
“陈公子……”
樊东林刚刚张嘴，就赶紧闭了起来。
他面前的陈镇，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天骄了，而是一个萎靡不振，双眼无神的年轻人，虽然活着，但是他给别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死了。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绝望的味道。
樊东林也不知道对陈镇说什么了，只能是哀叹了一声。
他能怪谁呢？
谁能够料到，陈镇与他的计划，居然会与血刀海盗团碰在一起？
而且，居然是曾琪……
还有他之前联络好的海盗团，为什么没有出现？
是因为被血刀海盗团逼退了？
还是说他们干脆的毁约了？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还没来得及思考，杜洋对曾琪说道：“好了，樊东林已经到了，那么，你可以说了。”
樊东林有些愕然的看着杜洋，又看向了曾琪，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其他人都看向了曾琪，等待着她的解释。
这可能是最古怪的一次劫掠了。
海盗们，居然与劫掠对象短暂的和平相处。
曾琪没有说话，突然纵身一跃，落在了樊东林的面前。
樊东林眉头一皱，开口道：“曾琪，我自认为船上的人待你不薄吧？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情？你是之前就是血刀的人，还是……”
他试图拖延一点时间，找到一些逃生的机会。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杜洋大喝了一声，语气相当不善。
樊东林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杀气，还有旁边二把手与海盗们森冷的眼神，于是明智的选择了顺从。
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大副，以及其他的水手船员们。
他们每个一人，都对樊东林冷着脸。
虽然，导致这场惨剧的是曾琪以及血刀海盗团，但是樊东林也一样与海盗勾结，只不过事情并没有发生而已。
若是真的发生了……
那么，他们对于樊东林的憎恨会远远的超过曾琪！
这里的水手船员，百分之九十都是敬爱着这个船长，也无条件的信任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他的手上，就连乘客们，都有一些是与樊东林熟识的。
整个渲洋城，谁不知道远山号的船长樊东林是个对海盗深恶痛绝的人？！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主动勾结海盗。
而且，还是为的这种扯淡的理由！
事情的确没有发生，樊东林在这次事件中做的最恶心的事情就是在宴会的食物与酒水中下毒，导致血刀海盗团攻击时，船员们的战斗力没有第一时间恢复，损失惨重。
所以，即便是终于看到了船长……
船员们，也都是一脸冷漠，甚至是憎恨的看着他。
曾琪盯着樊东林看了许久，看的他心里都有些发毛了，不断的在脑海中思考着自己到底有什么对曾琪不好的地方。
终于，曾琪笑了。
她看着樊东林的方向，却是对杜洋以及其他人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会死，也要与杜洋合作吗？”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根本不怕死，死在远山号上……本来就是我为我自己设定好的结局，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她盯着樊东林，脸上露出了宛如恶魔一样的笑容。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但是，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曾琪的话语很轻，却充满着一种坚定的决心，令人不寒而栗的决心。
复仇！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她的词，更是对她的决心感到了震撼。
仅仅是为了复仇，就不惜勾结海盗，甚至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吗？！
杜洋瞳孔一缩，他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危险。
一个宁愿死都要复仇的人，她的决心有多大？
她要向谁复仇？
为什么又挑在了这个时候？
而且，为什么又是勾结的血刀海盗团？
种种疑问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李默的眼睛也是眯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樊东林，我没有杀你，就是为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你原因，”曾琪轻声说道，“你才是我真正要复仇的对象，我忍耐了两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周围寂静了一刹。
而后，一片哗然！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曾琪说出了她真正要复仇的对象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什么情况？她要复仇的对象，居然是船……樊东林那个混蛋？”
“我记得，曾琪跟他，应该没有什么仇怨吧？还是他把曾琪招进来的，这几年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矛盾啊？”
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知道曾琪为什么会如此憎恨樊东林。
憎恨到，忍耐这么多年，就为了在这个时候对他进行复仇！
这是何等可怕的意志力，何等可怕的决心，何等可怕的仇恨！
众人都不禁感到了一阵恶寒，仇恨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大吗？
在远山号的这么些年，曾琪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对待樊东林也没有与他人不同，不亲近也不疏远，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居然还对樊东林抱有这么深的恶意与仇恨。
越想越可怕！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够支撑着曾琪做到这一切？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整天面对自己的仇人，却能够忍住不下杀手？
杜洋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对曾琪的杀意更加的坚定。
这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如果不杀了她，那么很有可能，在她隐忍多年之后，又会给血刀海盗团带来麻烦，说不定也会像报复樊东林一样报复他！
杜洋堂堂一个海盗团的团长，都对曾琪感到了一种隐隐的畏惧。
更何况其他人？
李默，却是感到了一种共鸣。
曾琪做的事情，他不是也一样做过吗？
为了复仇，他不远万里的回到了中山王朝，甚至非常强硬的得罪了中山王。
在墨土，在圣树同盟历尽艰辛，为的就是能够把杨家铲除！
曾琪的决心，与当初的李默何其的相似？
李默可以预料到，整件事的背后，肯定也隐藏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看着曾琪的面孔，樊东林突然颤抖了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复仇？！曾琪，我樊东林有哪里得罪过你吗？从你上船以来，我难道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就算我有做错了什么，你也完全可以跟我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慢慢的解决，何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何必要把其他的人也拉上？你觉得这种方法真的正确吗？！”
曾琪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平静的说道：“没有关系，我会去地狱里……向茜姐，向其他人道歉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