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总要有低头的时候
「你tm是谁，我tm怎么知道啊！」
托维在心里咬牙道，愤恨在胸膛中填充。可是他却不敢真正的表露出来，那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肩膀，不断地传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然而很快，他的唇齿就无声地开合着，可是甚至还没来得及念出一句的完整的咒语，那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掌就猛地收紧。
一声惨叫，咒词戛然而止。
“你可以试试，是你的魔法施展的快，还是你的手臂折得快。”陈云在他的身后悠悠开口道。
巨大的屈辱感和羞耻感顿时涌上心头……以及难以置信。
「他怎么敢这么做？」
「我tm可是贵族！」
无法想象到底是谁敢对着一位贵族出手。从他的音色来听，并不像自己所认识和结交的任何一位公爵或侯爵家族的同龄人，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穿着这种廉价的黑色正装。
「那他到底，怎么敢的！」
然而更让他难以忍受的，却是前面那些神色各异的目光，以及刺耳的私语声。哪怕并未听清，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几乎让他抓狂。
双眸犹如要喷出怒火。
可是他却被那只手掌禁锢着。那巨大到不属于魔法师的力道甚至让他左右扭动的姿势都做不了。
也不敢再出声。
然而很快那好奇的声音便又在身后响起：“你在愤怒吗？但是甚至没有一点恐惧。”
「恐惧？对你！」
托维仿佛要将牙齿咬碎了一样，语气低沉犹如野兽嘶吼：“劝你把我放开……”
“识相点……”
然而身后的人很快就开怀大笑：“怪不得啊，有点小聪明，但是蠢到没边了。”
“还像条狗一样，在路上乱咬人。”
「库克船长此言非虚啊……」
然而面对他的嘲讽，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近乎赤裸裸一般的羞辱。
暴怒的情绪在脸上浮现。
“你说，什么？！”
在伯爵之家，出生时便含着金汤钥匙的他，哪怕是在整个贵族的圈子里面都有着较大的影响力。哪怕家族权势不及那些侯爵公爵，但与他们的子嗣之间又何尝不是以礼相待，相互尊重？
又何尝受过，如此屈辱！
“你tm怎么不去死！”
托维怒吼着，想要转身。然而未等他有动作，陈云就仿佛预知到了一般，手中的力道骤然变大，将他用力甩出。
如同抽陀螺那样。
托维顿时重心不稳，下一句辱骂的话语戛然而止。整个人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后，便跌倒在了地上。
然而很快他的双手就死死撑住了地面，似乎想要起身，可是很快陈云的身体便逼近而来，如同阴影一般将他罩住。
很快托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头发被人给抓住了，头皮传来了阵阵的刺痛感。当自己的头被人强迫着拎起来了之后，很快就对上了一双黑瞳的凌厉双眸。
凛冽，如有实质般的压迫感侵袭而来。让他脸上的愤怒之色都开始冻结。有寒意自那瞳孔之中，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忽然噤声了。
尤其是，在看到了陈云的那张脸后。
黑发黑眸，区别于西方人的相貌，自己的父亲所明令禁止，一定不要招惹的存在。
周围的学生们面露错愕之色，似乎没有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有几人皱着眉头，似乎想要露面。可是犹豫再三后，却都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打算率先出来。
只是在心里暗叹道：「这个蠢货！」
“我说过的，你很蠢。”陈云提着他的头发，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甚至还不明白，为什么我敢对你这么做……”
“你的依仗是你的爵位，同样的，我也是啊。”
说着，手向前一送，便将他扔在了地上。
“你要清楚，周围也有同学们看着。”陈云温声开口，声音轻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也让坐在地上的托维不寒而栗。
“既然是你先冲撞我，那么我们就按照贵族之间的规矩来。”
接着 陈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倒地的，和后面不敢再上前的那一群跟班们，眼神倨傲地开口道：
“汝等，跪安吧。”
一套古早之前的礼节。下位的贵族若没有得到上位贵族的允许，那么在见面时都需要弯腰行觐见礼。没有爵位的普通人则要行跪礼。
倘若是因为冲撞和冒犯了，那么便视情节严重来让上位的贵族来自行定夺责罚。
这两条，都是写进了律法之中的。只不过，可能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的原因，而被大多数人都给遗忘了。
更何况，贵族早就是根系交错的一棵参天巨树，哪怕是两者之间真的会有恩怨，都可以因为利益来调停。
正如同威普森伯爵那样，哪怕愤恨，在见面时也需要堆起笑容，只得借着韦伯斯特的手，将布尼尔子爵给送进去。
可是陈云却是一个例外。
他同样是贵族，还是侯爵。可是却不同于他们的战线，背后还站着皇室。他的到来完全有能力打破在安德烈离开时，由贵族们所重新建立起的规则。
他甚至不用等到成年便继承安德烈的爵位，因为那是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只需要来到了维多利亚即可。
而托维，不过是仗着父亲的爵位横行霸道而已。换而言之，他现在的身份不过还是平民。
于是冲撞贵族的责罚会更为严重。
可是陈云却只是让他行跪安礼。
不过是下跪而已。
而已……
“绝对不可能！”托维咆哮着，如同野兽一般盯着陈云。
“哦？”陈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想按照贵族的规矩来么？真的要我自行定夺责罚的轻重吗？”
接着，陈云声音一沉，一顿一顿地开口道：“难道要我的老师……”
“亲自上门讨要说法吗？”
轰！
如同一个叠满了三个回合被动的「万众之愿」一样，在牌局上投下了一颗绝对的炸弹。
那群隐在人群之中的贵族完全变了脸色。以及看清了陈云的样貌之后，逐渐知道了他的身份的学生们。
两拨人，两种不同的反应。
「安德烈？！他真的回来了？！」
「安德烈大公？！他真的回来了？！」
最为震惊和惶恐的，却是此刻倒在地上的托维。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如果是因为我……」
哪怕再怎么被陈云说蠢，他也明白如果那位大公出现在自己的家族中，会发生什么后果。
并非是家族的安危，那位大公也并非什么嗜杀之人。
仅仅只是因为，他来了。
而结果是自己一手所促成。
他似乎看到了爵位在朝着自己远离。
于是再次看向陈云的双眸时。眼底的愤恨与怨恨尽数褪去。整个人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的理智和冷静。
哀求与悔恨之色在脸上浮现。
“不……不需要……”
“我承认我的过错。请您……鸢尾花侯爵，宽恕我的冒犯。”
说着，便将头低下。
仿佛在述说着最为卑微的乞求。
然而陈云却笑了笑，开口道：“这可不是认错的态度啊……”
“你知道的，是你在乞求我宽恕了你的冒犯。你理应知道该怎么做。”
跪安吧。
托维身体颤抖着，那巨大的屈辱感在不断的抗拒，却又不得不迫使自己去领受这一份过错。
人群中有人似是看不下去了，终于走了出来。
“鸢尾花侯爵，恕我冒犯……”来人着装华丽的衣饰，却是弯腰低头，恭敬地行礼，“此举，是不是有些过了……”
“况且，您还是一位老师。如此的欺负学生……未免太过于自降身份了。”
并没有说“不应该”，而是“自降身份”。而贵族当然最为重视身份。
可是他把陈云看错了。
陈云只是抬头看了他两眼，清吐出一句话：“又关你什么事？”
来人的身体一僵，甚至连行礼的动作都为之停住了。接着便抬头看向了陈云，微微笑道：“抱歉，是我无意冒犯了。”
在陈云挥了挥手，像是驱散一般让他离开后。最终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地看了陈云一眼，然后走入了人群之中。
一众学生还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那么，接下来。”陈云又将头转了回来，看着托维道，“继续吧。”
最后的希望也在陈云的呵斥下消失。颤抖中，托维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最终双膝都接触到了地面。
转向了陈云。
“请您……宽恕我的冒犯……”
“别忘了，我说的是你们。”
“跪安！”托维扯着嗓子嘶吼道。
于是那两个倒在地上的跟班也都学着托维的动作，朝着陈云跪了下去。而身后那一众的跟班也都跪了下去。
毕竟，就算没有托维的指示，他们也是冒犯了一位侯爵。不过跪安而已，他们的家族有的甚至在贵族的圈子里都排不上号，于是也不像托维一样，有那么深的抵触和羞耻。
不过跪安而已。
环视了一圈后，最终再将目光放在了托维的身上。
“你要知道。”陈云开口，说教一般地蛊惑道，“有过错，那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觉得踢到了石头，那就好好反思一下为何会如此。”
“又为何会在此低声下气地去乞求他人的原谅。又为何没有人来帮你，就连你的朋友们也要跟着你一同受苦。”
在此刻，字字句句都犹如诛心之言一般，深深钉入了托维的脑海中，要令他的思想都为之践行，令他思考千遍万遍之后都无法忘却。
“我并非是在为难你，而是救了你一命。”
于是最后，陈云挥了挥手，径直朝着人群之外离开了，沿路的学生们无不为他让开了道路，陈云也是分外礼貌的道谢。
看上去分外的儒雅随和。
当陈云离开了之后，学生们也如同炸开的锅一般，却因为当事人还在这里，于是便很默契的散开了。
三两靠在一起，激动地谈论着刚刚所发生的事，在看向陈云离开的方向时，眼底都莫名带着敬畏之色。以及隐隐的崇拜。
当人群都散去后。
留下来的贵族中，有人去将托维给扶了起来。可是在看到他双眸无神，失魂落魄的样子，却又不免为之同情和害怕。
以及庆幸。
倘若自己遇到了与他相同的处境，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上多少吧？
“他是疯子吗？就算有侯爵的身份在！”有人很是愤恨的说道，语气却又很是忌惮。
而那个被陈云所呵斥走的少年看着陈云所离开的方向，却摇了摇头，淡淡开口道：“疯子？不不不……”
“他可是比任何的人都要冷静啊。”
“以及残忍。”
……
同时，也是此刻。
远在办公室，通过窗户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同时耳边还回荡着陈云最后的话语。
卡特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这就对了陈云！就像这样！去发挥出你的天赋！去流露你最为深藏的本质！」
「无论是蛊惑也好！教化也好！笼络也好！甚至是比飞扬跋扈的他们还要嚣张；比人面兽心的他们还要残忍；比自视甚高的他们还要傲慢！」
「去把整个维多利亚联合魔法学院，都变成你的乐园！去随心所欲！一切所求我都愿意给予你！」
于是开怀大笑着。
然而很快，就有敲门声响起。
“请进！”
卡特的笑脸顿时收住，调整了一下情绪，身体坐直。直到门打开后，才错愕的发现开门的是自己所意想不到的人。
“阿尔瓦，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阿尔瓦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几步走到了客椅前，坐下后，直面着卡特。
说着，他将手中的文件翻开，边看着边开口说道；“我是来跟你反应两件事的。”
“一是，陈云作为老师的这份选修课，人数似乎不太符合标准，甚至一定程度上有悖选修课开设的准则。”
“经过我和几位主任督学的评定，可能要做停课的处理。”
“第二则是……”
阿尔瓦抬头。
“你应该也看到了，陈云真的有着老师的资格吗？”
“诚然，他的资质能够与你比肩，可是一位有着暴力倾向的老师存在，真的不是对学生和老师们的威胁？包括对加纳斯老师做出的事，以及对新入学的托维同学以及其他新生的所作所为。”
“我认为必须重新对其进行资格的评估，甚至是有必要……”
“免除其执教员的职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