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兄弟过往（上）
“老弟啊，哥哥对不起你”
迷迷糊糊的赵老大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方桐有些意外。
之前他就猜到了他们两兄弟可能存在着些矛盾，现在听到赵老大的呢喃自语，感觉不仅仅有矛盾，而且肯定还不是小事。
人家的事，自己还是不要管的好，毕竟老赵都没有回答，那也肯定是不能外扬的家丑。
于是，方桐收起手机走到屋外，盛了一壶凉水，准备烧点水喝。
他虽然不渴，但赵老大半夜肯定会渴醒的。如果他找不见水，四处乱转，撞见方桐和贝尔芬格在做着什么诡异的事情，那就犯不上了。
刚把快壶坐好，方桐转身打算出门开始行动的时候，躺在炕稍边的赵老大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方桐的手腕。
他想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极大。
正纠结怎么办的时候，赵老大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方桐都懵了。
“老弟，那次我真不该喝酒的，但是确实不怪我，弟妹她勾引我在先”
还，有，意，外，收，获！
方桐本来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可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任何人听到了都忍不住想去听听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样。
他又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六根清净的佛爷，当然也有满肚子的好奇。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能说出心中的想法，提示赵老大自己不是他弟弟。同时还用手扒拉了下他，让他松手。
也许是起了作用，赵老大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看了下他。发现确实不是老赵，便吧唧着嘴翻了个身。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一阵啜泣声，从赵老大的方向传来。
方桐深吸一口气，心说人岁数大了，眼泪还真就不值钱了。
无奈之下，坐上了火炕，像儿时一样，盘着腿问赵老大，如果有什么苦水可以跟自己倒，他对灯发誓绝对不会泄露半句。
今晚的事情，就留在今晚。
“真真的？”赵老大哭声停止，眼泪却还在流着，没有一点之前讲故事的说书人的形象。
“真的。你说吧，压在心里多难受？说出来，也能睡个好觉”
赵老大沉默片刻，接着抹去了眼泪，“事情要从我弟弟结婚的时候说起”
“咱们能不能再往后说说，我怕等你说完天都亮了。”
“不行，故事就得从那时候说起。如果我当时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小军，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69年，赵建军，也就是老赵出生。
比他大五岁的哥哥，就是赵老大赵建国。两兄弟小时候很亲近，因为她们家也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所以父亲经常一出门出一天。
等赵建军年纪大了点，母亲也跟着父亲一起去放牧，家里就只有赵老大和不怎么明白事的弟弟老赵。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们关系都是血浓于水的。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老赵八岁左右。本应该继承家里牲畜的他，却被反常的父亲给送到了学校，让他去读书。
也不知道是谁对父亲说了什么话，让他突然有所转变，父命难违，所以老赵也就欣然答应了。
但也就是这件事，让老赵心生妒忌了。那时候他岁数也不大，所以一直敢怒不敢言。
知道赵老大十八岁的时候，他从另外一户关系不错的牧民口中得知了自家祖上的营生，貌似是个手艺精湛的木匠。
大到盖房上架子、装修打柜，小到把玩物件、雕刻抛光包浆，几乎是样样精通，甚至连一些玄术都会一点点，在草原上名气都是很大的。
这个人，也就是他们的曾祖父，听说还跟随过某个军阀游北打过仗，事变之后才成了国军。
其中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军队，最后来到的草原上结婚生子。
虽然经历坎坷，但是他的手艺却传了下来，一直到父亲那辈分，传到了他的叔父那边。
牧民说，赵老大的父亲现在还能干个二三十年，他完全没必要在这浪费青春，不如去跟叔父学学手艺，以后万一限制了放牧，也算是有个吃饭本事。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啊。
赵老大还真就把这些话听到心里去了，等晚上父亲将牛羊归圈之后，就跟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去跟在津北市生活的叔父学木工活，也算是艺多不压身。
没想到父亲却严令禁止他去学，说那玩意知识太多，他那个脑袋都学不明白，赵老大一个娃娃能学会啥？
父亲小瞧自己，还送弟弟去上学，两股火气碰到一起，终于让他爆发了。
明面上赵老大点头不语，但夜里他却从父亲的兜子里偷了五百块钱，趁着夜色跑到了临近的县城，在小宾馆住了一宿之后。
之后搭乘马车用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了县城，之后改乘火车来到了大城市津北市。
城市的外表是光鲜亮丽的，不过也是非常复杂的。
那时候正是经济迅速发展的年代，行色匆匆的人群，让其略感迷茫。
天大地大，他要去哪找叔父？悔恨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来了这里，一边后悔着，一边开始找工作。因为偷父亲的钱马上就要花光了。
就这样，赵老大辗转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份端盘子的工作。
之后的几十年里，他做过各种各样的活。什么装卸工，服务员都是好的，最艰难的时候是在ktv上夜班的岁月。
不仅常常要被领班骂，那里的“陪酒”小姐也是都不睁眼瞧他一下。
当然，有坏就有好的，其中就有一个叫阿莲的小姐对赵老大还是不错的。也许是看赵老大长相精神，或许他们有着相似的东北口音。
不过好景不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被哪个客人认出来了，最后传到父亲耳朵里。
在那干了不到三个月，父亲就气哼哼地找了过来，同时还带着自己的弟弟一同过来了。
几年没见，弟弟已经成年了。跟赵老大一样，有着叛逆的性格，脾气倔强无比。
听说是打架被学校开除了，父亲无奈才想带他去找津北的叔父学木匠活，没想到两件事碰到了一起。（那个年代的义务教育是可以开除劝退的。）
在外面混了几年，赵老大已经圆滑了不少。虽然对父亲的不公有些不忿，但想想事情已经如此了，追究太多也没了意义，便跟父亲一起劝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