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归乡之旅(七)
“爸爸,他说他是我爷爷。”
方桐尽量克制这自己的脾气,淡淡地说:“他以前是。”
母亲这时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父子跟仇人似的对面而站,急忙过去当做和事老,“都别说难听的话。大过年的,什么事等过了年再说!”
方桐转头看向母亲,不情愿地点点头。
然后用非常压抑的声音叫过了李兰,“给梓梓穿衣服,我带她出去放炮。”
“哦”李兰看看两个人,也没多说话,拉着梓梓进了里屋。
客厅里,三姨夫已经嗑了满满一盆的瓜子皮,看到爷俩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你瞅瞅你瞅瞅,小桐,他再不济也是你爹,大过年的过去的事情现在就别计较了。”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方桐开玩笑似的说。
三姨夫可能算是他最欣赏的男人了,性格脾气好到不行,人称郑好人。
当然,是因为他的名字叫郑浩任。
“小兔崽子,跟我俩混熟了是吧?看你也没喝多啊,晚上得把你拿下咯!”
三姨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盘的排骨,“得了吧你,喝一杯就开始咂么眼儿,还当你年轻呢?”
他们两口子一直都堪比现实版有本山大叔的春晚语言类节目,以前是初二回姥姥家才能看到的,现在倒是提前了。
家里老人越老越少,只剩下一位以为自己是他父亲的姥爷,方桐每次去敬老院都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这么大的便宜,可是要折寿的。
“我姥爷现在还好吧?”方桐问三姨夫。
“糊涂着呢,不过腿脚还好,老小孩儿。我们俩寻思过了年接回家来,你三姨想过一阵等我退休了再说。”
方桐点头,“是啊,伺候老人也不容易。”
“爸爸我穿好啦!”梓梓过了年都七岁了,可说话还是带着小奶音。
听得方桐迷迷糊糊的,总以为她还是两三岁的时候。
“走吧。”方桐拉起女儿的手,抬头看到父亲的模样,心里有点难受,“爸。一起去吧。”
小区里吃年夜饭的时间都差不多,到了点,好几户人都出了门准备放炮。
企图驱散一年的不顺,让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有了父亲在,方桐也没机会插手了。
在他最早的记忆里,父亲确实带着自己放过炮。不过,之后他却以为那是父亲的心血来潮。
对于父亲的形象,方桐在副本中已经完美的诠释了。
“对,拿着玩,不怕,不烫的!”
父亲将手持的小呲花交给了梓梓,她玩得那叫个开心,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接着,他转过身走到方桐身前,低声说:“儿子,上次你走的时候,我有话还没跟你说。是关于你妈的”
“我妈?你以前怎么不多关心关心她?”
“我”父亲叹着气低下了头,“我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也许是那时候太年轻了我知道,现在我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但你必须得听完我的话,而且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方桐没有表态,而是继续关注着梓梓。
“说吧。”
他自己都觉得语气冷的吓人,可年幼时心里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怎么可能说原谅就原谅父亲的所作所为?
宽恕,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你妈你妈他得癌症了。”
方桐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无法呼吸。
一家三口,自己竟然是最后知道的?
看样子,母亲似乎已经做出了宽恕的选择。他们一家人或许都是一个脾气。
无法完全记恨他人。
就好比刚才放炮的那一幕,他也还是能回想起来美好的记忆。
“我知道了,就在今天。”
父亲显示愣了一下,然后又点点头,“你肯定没跟你妈谈论这个问题呢吧?”
看到方桐点头,他继续道:“那就好。我也是从老同事那听到的,她可能也不知道我知道了。”
这句话果然听着很拗口,方桐心说。
“那你作为一个曾经的主治医生,有没有什么可行的治疗方案?”
父亲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掏出另外一根手持呲花,用未燃尽的香烟点着了,“同事让我劝劝你妈尽快做化疗,可爷俩都知道她的脾气而且,那玩意副作用太大,没有必要让她受那种折磨。”
“我知道。我听说咱们家这边有个出马仙挺灵验的,可以试试看。”
“出马仙儿?”父亲露出了老学着的表情,“那玩意儿能好事么?”
方桐也不能确定,“试试看,图个心安。不过,咱们做好戏,别让她知道是特地给她看邪病的。就说是看看房子的风水”
“好。是个办法,也吃不了啥亏对吧?”
年夜饭还算热闹,春晚依旧没有本山大叔。
今年的春晚,甚至连语言类的节目都少得可怜。
不是唱歌跳舞就是耍杂技,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但让方桐感到意外的是,梓梓竟然好像对里面的一个京剧选段节目很干兴趣。正犯愁培养她什么爱好呢,或许学学戏曲是个不错的方向。
李兰听到方桐的话,也是破天荒的赞成。
倒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她发现近些年的戏曲有老木逢春的气势,说不定以后还真是戏曲的天下。
而看了她说的视频,方桐才发现不过就是老戏新唱,现代化过度了的曲艺。
东北过年的休闲娱乐项目很简单,扑克麻将牌九,任选其一。
多年都没看见过麻将的方桐,跟从来就没见过麻将的梓梓是同样的表情。
三姨夫也在医院工作,平时也很少玩这些棋牌,好不容易赶上人多,非得拉着方桐一起玩。
瞧他的模样,方桐暗地里询问三姨他是不是喝多了,对方自然是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
与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的,他们玩的麻将是可以很多人参与进来。
东北行话叫“做梦”,谁胡牌了,做梦的人就可以掀起两张牌跟牌面对。
对的上一个就是三个单位的钱,根据打牌的金额大小来翻三倍。
做梦都能把钱赚了,就是这个意思。
两轮麻将下来,方桐已经把自己的现金都输光了。要不是做梦赚回来一些,差点就“破产”。
跟他一样,父亲也不喜欢赌博。戴着老花镜研究着什么,等方桐下来之后,突然问他有没有找孙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