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伏击,前途迷茫
可能是杨铁匠置办的东西有点重,虽然看着不多,但是驴车返回的路上速度变慢了,过了好久,林辞感觉才走了全程五分之一都不到。
看着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林辞却躺在驴车上放空自己,现在的情况让他无可奈何,要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他必须前往更大的地方,起码是天海郡城那一级别,甚至于是星月皇都,可是身无长物,到底怎么办还得再考虑考虑。
道路两旁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几个拿刀或拿棍的身影堵在了驴车周围,林辞定眼看去,领头的竟是张涛那厮,看来是集市上的教训还不够,现在来报仇了。
张涛走上前,挥了挥手里的短刀,指着杨铁匠开口,“老头,滚一边去,要不然连你一块打。”语气比起在集市的时候强硬了不止一点,说完就示意其他人开始动手。
“兄弟们,给我狠狠揍这小子,好好出出气。”
杨铁匠听到张涛的威胁,本来都已经要从驴车里拿出自己所铸的兵器教训教训这群小兔崽子,让他们好好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尊老爱幼,伸出的手却被林辞给按了回去。
在大多数地方,一个村的铁匠往往是本村的武力担当,身手不说惊世骇俗了,但对付几个平常人那简直轻而易举,而且铁匠也算是刚需性人才,在官府都是专门造册记录了的,为了保证安全,特许可以携带兵刃,如遇不测,可以先斩后奏。
这些都是林辞近日来了解到的,身处异地,必须尽可能搜集更多的信息,只有知道的更多,才能更好的存活。
真的要笑死了,这些家伙不会真以为凭他们手里的破铜烂铁还有三脚猫的身手就真能报复回来吧。
林辞虽然知道杨铁匠不用自己担忧,但还是让他躲开,以免误伤。
这些人必须得好好修理一下,不然真的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做老大。
劈手夺下靠近自己身边一人手里的木棍,林辞反手就抽在了对方的肚子上,那人立刻用手捂住倒在地上打滚。
棍棍生风,直击要害,这些小混混刀都不会使,又怎么能是林辞的对手,不一会便都倒在地上呻吟,太疼了,木棍打在要害上虽不致死,但是疼痛难忍啊。
一脚踩住张涛,林辞用木棍指着他的脑袋,现在这家伙鼻青脸肿,牙都被林辞给敲掉了一颗,此时嘴里还有血沫,终于老实了,开始求饶。
“大爷大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有眼无珠,都怪我,都怪我”
张涛嘴里说个不停,心里要后悔死了,还以为林辞只是稍微比自己能打点,为了一雪前耻,他特意回去召集了几个兄弟,偷偷摸摸盯住林辞的行动,离集市远了些才现身动手,没想到被人家三两下全打趴下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兄弟太无能,还是这小子真的很强。
不过张涛真是害怕了,要是这次能放过他,他发誓不再起报复的心思,没办法,打不过人家,弄的自己倒是伤痕累累。
该怎么处理这些人呢,杀了肯定不行,毕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打残了扔这儿让自生自灭?那也不好吧,怎么看这些人的样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他们废了,指定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一时拿不定主意,林辞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坐在驴车上气定神闲的杨铁匠,“杨叔,您看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其实杨铁匠还挺意外的,他本以为林辞是个柔弱书生,因为林辞看起来瘦弱,说话又有礼貌,有时候还引经论典,虽然好多东西他听不懂,但是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些读书人,没想到动起手来却也非常了得,恐怕自己也不一定是林辞的对手。
眼见林辞询问,杨铁匠微微颔首,这些泼皮无赖都是附近村子的人,一个个年轻力壮,就是害怕出力劳作,这才游手好闲,打起了赶集人的主意,罪不至死,就是送官也不过打几板子,实在犯不着痛下杀手。
既然林辞将决定权给自己了,杨铁匠也就开口,“林小子,看在他们还犯什么大错的份上,小惩大诫就行了吧,咱俩还得快点赶路呢。”
教训挨了,口头再给说说就罢了,料想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能不能改过自新就看他们自己了,反正林辞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好人,独善自身就行了,于是他听从了杨铁匠的建议。
“赶紧滚蛋,以后再做这缺德的事小心遭天谴。”林辞本来还想放狠话的,可又想着自己还不一定再碰见他们,于是就随便说了几句,将手里的木棍“啪”一声折成两截扔在地上,转身坐上了驴车。
看着驴车渐远,张涛等人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离开,今天受的伤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还要重,这可要歇几天了,就是不知道这医药费张涛给报不报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辞暴打泼皮的缘故,回去的途中杨铁匠的话多了起来,言谈中林辞知道了他的名字,杨靖云,听起来倒是不似底层人民。
一般为了好养活,贫苦人家都会给孩子取一些贱名,什么大龙、二虎、张三李四之类的,好名字谁不想取,可是一来没文化,二来又怕孩子配不上,哎,百姓苦啊。
杨铁匠表示这是自己父亲找隔壁一个大村的教书先生取的,取一个名字收了一条猪腿呢。
“杨叔,您年轻的时候就没想过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闯荡,看一看吗,”顿了一下,林辞继续,“说句不好听的,千坞村这地方也不像是能留得住人的样子啊。”熟络了之后,林辞的言语也随意了一些,开始深挖起来。
杨靖云的眼睛一时有些飘忽,闯荡嘛,回忆涌上心头。
“爹,打铁有什么前途,你打了一辈子铁又得到了什么,名声?地位?钱财?”
“爹,我要去外面了。”“不是村外,是去更远更广大的世界。”
“爹,我现在到槐安镇了,这里比千坞村更大,比平安集市更热闹,但是我不会多待,过不久我要跟着镖车去更远的地方。”
“爹,镖车出事了,我们被扣在了槐安镇,哪里都不让去。”
“爹,你怎么来了。”“什么,你是一路走过来的,可路那么远啊。”
“爹,你放心,官府说关押半年就放出来了,你别担心,好好照顾我娘,放了之后我就回家。”
“爹,您的头发怎么都白了啊,您看王叔,人家比你小都还一头黑发呢。”
“爹,您教我打铁吧,我不出去了。”
“爹,您看看我打的锄头,和您打的差不多了吧,再练习练习,我还能比您打的更好,更耐用。”
“爹,娘亲昨夜又犯病了吧,我说让她别干活了,可是她就是不听,您得劝劝她。”
“爹,您看,文娟生了,我有儿子了,咱杨家有后了。”
“爹,您歇着吧,活不多,我一个人就能干,您去看看泰安去哪了,这小子调皮捣蛋,就爱乱跑。”
“什么,我和泰安小时候一样调皮,爹,您肯定记错了吧,我记得我小时候可听话了。”
“爹,娘的丧事已经结束了,您别整天呆在屋子里不出来,活动活动嘛,不然会生病的。”
“爹,您放心吧,泰安都在槐安镇安家了。”“我,我就不过去了,乡亲们还要用到我呢,我走了,谁给他们修理锄具。”
“爹,您安心去吧,到了那边别和娘拌嘴,我和文娟还待在村里。”
“文娟,我能照顾好自己,泰安那你就别操心了,他们一家三口过的挺好,你下去了替我向爹娘问候一声。”
匆匆几十年弹指而过,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已经两鬓斑白,那个叫做杨靖云的人已经消失在了时光长河里,留在千坞村的只有杨铁匠。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人终于赶回了千坞村,驴子都累出了一身汗。
路过褚家的时候,将林辞放下车,把包裹递过去,杨铁匠慢慢赶着驴向自家走去,余晖照在他身上,在路边的墙上投射出一道身影,手握利剑,锋芒毕露,随着驴的喘息声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许是听到了声响,褚欣打开院门惊喜地发现林辞站在门外,“林辞哥哥,你又回来了,看来你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信息嘛,赶紧先来吃饭吧。”
这几天和褚家四口混熟了,按照年龄,褚欣开始叫他哥哥,而林辞也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对于褚良,林辞也给叫良哥,一家四口加上林辞竟然有点五口之家的感觉。
被褚欣拉着袖子的林辞不好意思的坐在了饭桌边,忙来忙去一点收获都没有,自己没有给褚家帮上什么忙,倒是吃了他们家不少粮食,总感觉过意不去。
饭罢,照例由褚欣和母亲收拾,褚父、褚良以及林辞坐在椅子上闲聊,今晚褚父难得的拿出了一壶烧酒,让两个小辈陪他喝。
“褚叔,我看集市挺热闹的,人流量也大,怎么村里就没人去那边做事呢?”喝下一杯酒,林辞感觉喉咙都火辣辣的,这酒怕是有点老,随即想到集市的情况,开口问道。
褚父浅酌一口,闭上眼睛回味悠长,听到林辞的疑问后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俺们村哪里有什么特产呀,粮食只够自己吃的,挤不出能卖的,采一点草药就拿去跟王老头换药了,没有多余的,你说,怎么能去集市发展。”
王老头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林辞知道的,听褚欣说自己刚被褚父背回来的时候还请过人家来诊治,结果说是没有大碍,为此褚父还赔上了当日采的草药呢,村里有人暗地里叫他王扒皮,虽然有点医术,但是没有医德。
褚良听出了父亲的无奈,千坞村村民世代务农,都是紧吧紧够全家人生活,根本没有其他出路,虽然自己也想过去外地谋生,但是一来有父母和妹妹,二来有青梅苦等,左右都是放不下的,也就打消了念头。
林辞听完褚父的话也开始沉默,民以食为天,要他们放弃农作转而去做别的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很难办到,但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太苦了,尤其是加上他,褚家每天的粮食消耗增加了不少,而他对于农作又一窍不通,干点活手上就磨出泡,帮不了多大忙。
哎,相顾无言,于是累了一天的五人早早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