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期
方宇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到了暑假。
那边的时间线是否也会改变，他不明白。
在两条时间线上的来回跳跃，方宇不仅仅要调整自己的心理预期，还要面对不同的生理状态。
来回穿越的愈发频繁、无预警，他做不出任何准备来应对。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像是一根钢筋在被反复弯折一样。
方宇静静盯着小薇的脸，不敢相信但又无比真实。
跳动的马尾辫，白皙的脸庞，不时打动他的心。
想了一会，他的内心纠结煎熬，这种感觉就像在葬礼上突然笑出声。
方宇明白，自己永远是自己，这点无可置疑，但却因为自己永远是最本真的自己，在面对小薇时，他不明白是要保持那种四面八方袭来的难过情绪，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嬉戏打闹。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冰啤酒已经在桌上了。
杯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气泡占满了。
“想什么呢？快来碰杯。”小薇对着方宇说。
方宇打断了思绪，抓起桌上的酒杯，玻璃杯碰撞的声响唤醒了方宇。
冰凉的啤酒划过嗓子眼，顺进肚里，一股热气腾腾的暖流在身体里翻涌。
方宇突然掩面痛哭起来，因为他想到今天早上，就在今天早上，他站在墓碑前。
不是感性的情绪又回绕他在身旁，而是方宇觉得此刻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块墓碑的触感，他感到早上是那么遥远。
方宇抽噎的微微细响，惹得另外三个人谁都不敢动弹。
小薇的话还没出口，柔软的手掌就已经攀上方宇的后背了，“怎么了呀。”
方宇一只手掩着双眼，不停地摇头。
小薇看到他这样没有说话，只是坐的更近了，轻轻地把方宇的头摆弄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方宇眼前被手遮挡的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两个字，“遥远”。
他又想起刚上大学时，他和小薇分别，小薇对他讲的一句话，“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方宇尽力地克制着自己，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像是可以挽回的契机，他擦干眼泪，用笑意掩盖着刚刚的尴尬。
“你们怎么连饭都不吃了，都怪你李武，这么冰。”方宇笑哈哈地讲着。
李武楞了一下，继而露出笑脸，“也是哈，怪小卖铺，啤酒还放冷冻层，冰掉牙了都。”
说完赶忙捂着下巴，装作牙疼。
小薇看到方宇好多了，拿了一根羊肉串放到方宇的嘴前。
方宇两三口就吃完了，嘴上说着，“再来一个。”
小薇又拿起一个递给方宇，气氛活络了一些。
四个人谈天说地，月亮越过高楼，挂在天边。
“你暑假去哪打暑假工啊？”小薇吃着五花肉对方宇说。
“我不知道哎，我胡口乱诌的。”方宇挠着头，脸上不好意思。
“你真打算打暑假工呀。”赵小曼好奇地问小薇。
“是呀，我得赚点钱，高三的话就没什么时间了。”小薇平淡地回复。
“其实，我们几个可以赞助”赵小曼断断续续地说，眼神不停瞟着小薇。
“没事的，我自己也可以赚钱的嘛。”小薇说。
“没事的，我们几个给你兜底，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友谊啊，混蛋！”李武说着，站起来去撒尿。
赵小曼被李武这不着调的样子气得想捶他一把，小薇被逗得咯咯笑。
方宇听着李武的话，已经感到习以为常。
他想起什么来，突然转过头对着小薇说。
“对了，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呀，咱俩还帮不帮啊？”说着小薇给了方宇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没有没有，能不能每天都给我发一条短信啊。”方宇不知道哪次自己一闭眼就又回到那条时间线上了，不如现在就安排好。
小薇听不懂方宇话的意思，“咱俩不是每天都发短信嘛？”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每天给我发一个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的短信。”方宇说完也觉得奇怪，又补充说，“我不是要监视，哎呀，这个我解释不清楚。”
小薇看到方宇急得样子觉得好笑，本想逗一逗他，但是又看到方宇一脸严肃的神色。
“好，可以的，我现在就给你发。”小薇说着就在沙发上找手机。
“那倒不用，明天开始就行，不过得坚持。”方宇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是坚持，我每天提醒你就好。”
“你手机坏了？”赵小曼听完他俩的对话，好奇地问方宇。
“不是不是，我真说不清楚。”
正在方宇给赵小曼解释的时候，李武从洗手间出来了，两只手湿答答的，一副世外高人的语气，“没眼力见了啊，人家这一对，肯定有点不能让咱俩知道的暗号。”
走到方宇的面前，贱兮兮地挑了眉毛，故作神秘地说，“你说是吧。”
方宇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小薇，小薇吃着五花肉，满嘴流油，方宇从桌上抽出来卫生纸，轻轻为小薇擦着嘴角，一脸的宠溺，像是已经回应了李武。
聚会仍在继续，几个人晚上喝得醉醺醺，李武和方宇倒在沙发上睡觉。
转过天来，方宇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方宇提上鞋子，赶快回到家，推开门，看见姨妈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他。
“我回来了，姨妈。”方宇换上拖鞋，来到餐桌前。
“昨晚玩的还好吗，放假了撒撒欢没什么的，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姨妈说完，揭开桌上的纱罩，三四个菜和一条清蒸鱼。
饭菜香像一缕烟地钻进鼻腔，方宇的口水止不住地分泌。
方宇看着饭桌上只有他和姨妈两个人，忍不住问：“小周呢，姨妈。”
“他早上就跑了，说是找同学玩去了，我们吃不用等他。”说着姨妈给方宇的碗里夹了一块鱼。
方宇见状，也给姨妈夹了一块，嘴上说，“姨妈，你也吃。”
吃过午饭，方宇躺在卧室的床上，推开窗扇，正午过后的阳光不算毒辣，透过窗来，照得满地金黄。
手机传来响动，方宇拿出来一看，小薇发过来的短信，上面写着：“2018年7月8号。”
方宇会心一笑，手指在键盘上打下，“吃过饭了吗？”
“吃了，下午面试去（可爱表情）。”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小曼陪我呢，你在家休息吧，或者找李武玩？”
方宇看向窗外，窗纱上的斑驳，让他感到惬意。
“那好吧，有情况记得和我说。”
“知道啦，担心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