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谁是替身(十四)
景瑜身体放松着窝进他的怀里,声音放得很轻:“其实我也不是因为有人对你起了心思而不开心,我相信你,只是”说到这里,景瑜抿了抿嘴,然后偏过头,和他对上视线,“只是我觉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希望这些事都是从你嘴中告诉我的。”
今天是岑飞星开玩笑般的对他说出这些事情,景瑜尚且可以不在意。
可是万一有一天,心怀不轨的人跑到他面前来添油加醋,无事生非,那他又作何感想?
尽管他可以劝服自己相信岑先生,可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全然不知,因为岑先生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提过这些事。
岑渊本就双商高,景瑜这么一说,其中的弯弯绕绕也立马就想明白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只是风花雪月,也要共享生活中的琐碎日常。
“唉,都是我不好,我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你,哪儿还记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如果不是飞星提起来,我自己都忘了这件事,自然也就没有跟你说。”
岑渊温柔的道着歉哄他。
景瑜耳朵更加红了,倒是被岑渊说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岑渊也不是完全哄他才说的这些话,他是真的不太记得无关的人。
还有个原因,就是他认为没有必要因为那些不重要的人让景瑜不开心,反正他都会解决的干干净净,所以何必说给小孩儿听来闹心呢。
可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景瑜想听的并不是有谁谁谁对他起了心思,而是他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如果他能妥当处理好,那景瑜自然也不会不开心。
岑渊继续哄道:“那我以后注意,争取每件事都给你讲得清清楚楚,不隐瞒。”
景瑜听了岑渊说的话后,垂着头仔细思索了一下,突然觉得岑渊说的挺有道理,于是转过身,膝盖跪在柔软的沙发上,这样的姿势让他比岑渊高出了小半个头,他自然地搂住岑渊的脖子,撒着娇。
“倒也不用把桩桩都讲得那么清楚,你的脑子可是要装更重要的事情的,不要过度关注那些别有心思的人!”
本来岑渊不跟他说这些事情,可能有很大部分都是因为没有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岑飞星提起来,岑渊想都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要是岑渊以后都记着要把身边的桃花跟他说清楚,那不就意味着得把每朵桃花都记住吗?!
不行!他不允许!
岑渊憋着笑,醋包景瑜依旧特别可爱!
“好。”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景瑜眼神直直的望着床铺正上方精致羽毛包裹的吊灯,他怎么都想不通两个人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不记得是谁先引诱的谁,唇齿之间自然发生亲密的交缠,他们就像是两根互相纠缠着的藤蔓,交错着生长,彼此不可分离。
静谧的卧室里发出亲吻的水渍声,等景瑜回过神来的时候岑先生已经一把将他压在的床铺上。
细密的亲吻从他的额角慢慢向下移动,再是氤氲着水汽的眼尾,鼻尖,唇角,下颚线直到脖子。
岑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使得他身上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
景瑜只清醒了一瞬,就再次陷入了眩晕之中,任由岑先生的动作。
他感受到小腹处传来滚烫坚硬的触感,忍不住难受的动了动,耳边传来岑先生带着喘息的声音:“小瑜,帮帮我好不好?”
尽管是询问的语气,岑渊却已经以一种强势又温柔的姿态握住了他的手,缓缓向下移动。
景瑜猛地闭上眼睛,整个人侧过身龟缩成一团,接下来发生的事他想都不敢想了!!他还只是个清纯男研究生!
现在他唯一的感受就是人麻了,手也酸死了!手心都红了!
禽兽!
岑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将被子裹得紧紧只露出小小后脑勺的鹌鹑,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在感觉被角被掀开,身旁柔软的床铺凹陷了一块的时候,景瑜的眼睛闭得更紧了,只有耳尖还是红彤彤的可以窥得几分端倪。
岑渊侧身单手撑着线条流畅的下颚,另一只手轻轻的捻着景瑜透着红的柔嫩耳垂。
最终景瑜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瓮声瓮气的开口:“我要睡啦!”
岑渊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你睡啊。”
景瑜转过身一边拱着身子往他怀里钻,一边嘟嘟囔囔:“你倒是脸皮厚,连自己房间都不回了。”
“嗯,是我脸皮厚,我想跟你睡,以后每一天都想抱着你睡。”岑渊好脾气的温柔回应。
景瑜哼哼唧唧了一下,但也没有说什么了,像是在默许。
岑渊笑了笑,一手环着他的背,一手搂着景瑜的腰,怀里一团暖烘烘的,像是发热的小太阳,瞬间填满了岑渊的整颗心脏。
不知不觉日子就已经到了一月中旬,景瑜已经开始放起了寒假。
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这几天变得尤为沉默。
当景瑜坐在环形的沙发上,面对大面的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白皑皑的一片大雪时,突然就感觉到了眼睛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给遮住。
“不要一直看雪,等会儿眼睛会痛的。”
景瑜仰头朝着岑渊笑了笑:“没事,海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所以在京都的时候就要多看会儿。”
海城的冬天虽然温度还是很低,但是和京都不一样的是,那边偏南方,就算是下雪也是又小又细,落到地的一瞬间就会立马融化。
景瑜这么一说,岑渊一下子就明白了景瑜这几天沉默的原因。
“我家小孩儿是想家了啊?”岑渊的声音放的很轻。
有时候,一些事情不说还好,但只要一提到,就能让人立马破防,如同泄了堤的洪水。
几乎是瞬间,景瑜的眼眶就红了,偏偏还仰着头倔强着笑着,平白的让人心疼。
他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小声的说:“我好想我爸妈啊,我都快三年没有回去了。”
以往那种感情还能压制得住,但随着除夕的到来,景瑜就愈发克制不住的想念自己的父母。
以前过年的时候,妈妈会做一桌子他喜欢吃的菜,一脸心疼的说他瘦了,可是明明景瑜前两天称过,他胖了。
而景爸爸检察官做久了,脸颊上有很深的两道法令纹,看上去极具压迫性,带着浓浓的严肃感,从来都不会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是景妈妈私下跟他说,他的房间永远一尘不染,可阿姨从来没有插过手,都是景父亲自打扫整理。
说到这里,景瑜笑了下,氤氲着一层水光的眸子弯了弯:“那么凶,好像眼里只有工作的一个人,我都想象不出来他特意花时间给我打扫房间的样子。”
岑渊没有说话,只是指腹温和轻柔的蹭了蹭他的脸颊。
和现代大多数家庭一样,除夕夜他们家基本没有人会看春晚,但是电视机一定会打开放着春晚做背景音,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热闹的表演声和小品声。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景父仍旧在不停的工作,电脑的打字声啪啪作响,景妈妈是一位翻译家,性格温柔和气,喜欢读书,她会坐在壁炉前的靠椅上惬意的看书。
景瑜会窝在单人沙发上,要么看手机,要么拿着一本素描册随手画画。
尽管各自干各自的事,却没有一个人会主动离开,他们家向来很注重守夜这件事,或者换句话,是很珍惜彼此待在一起的时光。
于是在客厅的那一小方天地中,每个人都自得其乐,有着一种诙谐的融洽感,这是他们家独有的气氛。
除了春晚的背景音,无言中却透着静谧温馨的默契。
岑渊静静的听着景瑜说着他家的往事,尽管舍不得,但岑渊还是开口说到:“今年回去吧,跟你爸爸妈妈好好聊一聊。”
岑渊其实是个亲缘关系很淡薄的人,他从小就没有受到过父母的关爱。
父亲总是流连在外,在风月场合纸醉金迷,而母亲呢,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顾影自怜,乞求着父亲给她爱。
只有哥哥岑晔和岑飞星算得上真正的亲人,但他天生独立,很多自己的事情都没让别人插过手,成年后大学是在国外读的,工作后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外开拓国外市场,于是相应的感情的联系也就会比较少。
他的骨子里是冷血恶劣的,他甚至在想,只要用一点点手段,就可以让景瑜身边只有他,只看见他。
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小孩儿那么一个恣意明媚的人,就应该被包环在所有人的爱里。
他不能剥夺景瑜爱别人的权利,更不会剥夺别人爱景瑜的机会。
景瑜眨了一下眼睛,带着一些犹疑:“我怕”
“怕什么?”岑渊的声音温柔而笃定,“你爸爸妈妈是爱你的,那你就可以无所畏惧。”
事情一旦下了决定,剩下的就好说了,景瑜立马买了回家的机票。
岑渊心情真的复杂又纠结,在机场送小孩儿离开的时候,紧紧牵着他的手,恨不得想说一句:“算了。”
景瑜哭笑不得,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嫌冷直接从岑渊长款毛呢大衣的开襟处伸了进去——捂手。
“干嘛呀——我就回去几天。”
景瑜向亲近的人说话时尾音总是会不自觉的拖长,撒娇的痕迹就更明显了,白皙瘦小的一张脸往岑渊的肩头一搁,岑渊的一颗心都要化成了稀巴烂。
他狠狠的撇了一下眉头,伸出手,重重的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却只是轻柔的捏了捏,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小没良心的,我是因为谁啊!”
景瑜只是弯着眼睛笑,本就漂亮的一张脸灿烂的像一朵花。
岑渊眼底一片柔和,恨不得想把他藏起来,一下子又庆幸这是在机场贵宾休息室,里面只有他们俩在,没有人能看见小孩儿这幅娇憨的模样。
“几天后回来?”
景瑜觉得好笑,但还是认真回答:“7天——我过完年就回来!”
“三天。”岑渊难得强硬。
“六天!”
“四天。”
“五天!!”
“成交。”岑渊笑着回答。
机场的语音系统已经开始播报:“前往海城的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就要起飞了,请您抓紧时间由1号登机口开始登机,谢谢。”
英语的语音系统紧接着播报,景瑜深吸了一口气,刚刚闹归闹,现在真要走了,他还真是舍不得。
岑渊和他十指紧扣,牵着景瑜一起走到了登机口,另一只手将他外面毛呢大衣的领子理了理,他指尖的动作很慢,像是这样就可以多待一会了一般。
“到了之后立马打电话给我。”岑渊的声音几乎温柔的滴出水来。
“嗯嗯。”景瑜抓紧了他的手,无视语音系统的再次播报。
“好啦,去吧。”最后还是岑渊哭笑不得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的背,“真粘人。”
景瑜向前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没忍住回过头。
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所有人都仿佛是放了加速镜头般模糊不清,只有俊美修长的男人如松如竹,伶伶如皎月般站在那儿。
景瑜也觉得挺神奇的,明明才在一起不久,明明只是分开几天而已,怎么就会这么舍不得呢?
景瑜突然就有种冲动,并且他也立马实施了这种冲动。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出类拔萃,男人俊美修长如皎皎明月般清贵,青年精致漂亮的仿佛盛放的蔷薇花。
只看外貌就足以让周围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他们身上,更何况他们还是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他们俩都不是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去展示过于亲密行为的人,这个吻的时长很短,只是柔软的唇瓣轻轻的摩擦了一瞬就分开了。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景瑜突然就笑了。
“这种事情感觉只有以前大学时候的我才做的出来,我很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了。”
那个时候的他骄傲肆意,带着些蔑视规则和规矩的无法无天,无拘无束,一切随心。
这两年,他却被框住了。
景瑜是带着笑意说这些话的,显然是全然不在意,可是岑渊却听的一阵难受,他是见过骄傲的小蔷薇的。
“我知道,你现在也可以无拘无束,肆无忌惮。”
岑渊又带着些欣慰,那朵肆意的小蔷薇经历了精心的灌养,逐渐重新焕发生机。
景瑜没深想岑渊说的那句“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好了,我真的走了,等我回来。”
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在广播的催促下迅速返身跑过登机口,直至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