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探魂（八）
因为这里的所有鬼都是魂主所幻化，不是真实存在的厉鬼，所以萧暮的神呓可以轻轻松松的制住他们，直到现在，整条街道上的人都在那条神呓的作用下神情恍惚。
沈时和这时候才发现他们都举着手机或照相机，沈时和随便抽出身边一个人的手机，发现手机是在某短视频界面，然后里面附上了刚刚他们和青年争执的图片。
下面附带着文案：“刚刚在街上，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哥哥，但好像眼光不怎么好，男朋友是那个矮矬男，但另一个帅气的小哥哥好像在跟矮矬男抢人！！啊啊！”
“……”
沈时和又看了看另一个人的手机，同样也是偷拍了他们，是在微博界面：“刚刚在路上看到的，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帅哥好像出轨了，然后帅哥的男朋友和那男小三杠上了，虽然帅哥的男朋友是磕碜了些，可是出轨这种行为我觉得还是有问题……”
底下甚至有了不少的评论：
“对啊，就算不喜欢了，正常分手就行了啊……”
“这典型的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可能男朋友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有钱吧。”
“为什么还有人在舔颜啊，这种人长得再好看也是道德败坏的，品质就有问题！”
萧·男小三·暮：“……”
仔细的看了看每个人的手机，发现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进行了偷拍。
不仅是偷拍他和萧暮，还有偷拍的别人的视频或照片，然后编造了一个故事发出去，就成了一个或大或小的社会新闻，被别人所评价。
魂界世界虽然有所夸大，但是也侧面的反映出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社会电子科技迅速发展，信息庞杂，发布一个新闻好像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到，几张照片、一个简短的视频就是一个故事，而且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形象出现在别人的摄像头里，偷拍事件屡见不鲜。”
沈时和开口说道，毕竟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可以从这些场景中发现事情的端倪。
“所以这次怨主之所以成为想要被别人报复的人是因为摄像头？”
萧暮点了点头，他早就从委托人那里得到了所有的真相。
“一次机缘巧合下，怨主偶然遇到了还在上大学的妹妹，并对她展开了追求，但是被妹妹拒绝了，这个人却没有放弃，他以一种偏激又变态的方式开始了长达1年的跟踪和偷拍，因为事情做的隐秘，也没有被人发现。”
“或许说那根本就称不上‘喜欢’，这本来就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他只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满足自己的偷窥欲，妹妹一个人在校外租房子住，这就更方便了他的作案，他在妹妹的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拍下了私密的视频和照片。”
“本来他只是自己一个人看，满足自己那偏执的偷窥欲，可是后来妹妹谈恋爱了。”说到这里，萧暮顿了一下，“妹妹和男朋友发生了性关系，在那间出租屋里。”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大街上除了萧暮的声音就只有绿叶窣窣抖动的声音，沈时和心里一寒，已经可以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通过出租屋的摄像头，怨主看到了全程，这也彻底惹怒了他，他将妹妹的私房照和她与男朋友的视频匿名传播在了她的学校论坛上，虽然因为尺度问题被封的很快，可是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
“尽管这是一件很正常的情侣之间的□□而已，可周围人的非议是止不住的，而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总是要大得多，周围的人开始肆意的谈论她的身材，谈论那段视频——以av的角度，甚至有人去问她约不约。”
“好不容易熬到了毕业，妹妹去了一个新的城市工作，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可是魔鬼总是无处不在，怨主不肯放过她，妹妹的同事也总是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她过去的事和那段视频，她逃不掉，渐渐地，她患上了抑郁症而自杀。”
“姐姐之前一直在国外工作，妹妹有心隐瞒国内的事，直到妹妹去世之后，姐姐回国才从她的大学同学口中了解到妹妹经历着长时间的心理折磨，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怨主在幕后完成的，根本无迹可寻，姐姐也只能自责是自己没有给妹妹足够多的关注。”
“本来这件事已经要结束了，可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怨主居然将目光放在了姐姐身上，毕竟两姐妹长得很像，于是这个变态找到了一个新的偷窥目标。”
沈时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心下一阵难受。
萧暮活得实在是太久太久了，更恶心黑暗的事他都见过，所以在讲述的时候，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感觉，神虽然爱世人，可是少了人性后，同时也是冷漠的。
可当下这一刻，看着面前的眉眼精致的青年，在阳光下轻撇着眉头，整个人被正午强烈炽白的阳光描摹出一道朦胧的金边的模样，反而更显神性。
萧暮心下一软，曲指弹了一下他的眉心：“不愧是个小善人，自己都还是个小可怜，还天天同情这个心疼那个的。”
沈时和不服气的推开了他的手。
萧暮继续讲：“姐姐是个女强人，要精明的多，她很快的发现了身边不对劲的情况，找人揪出了怨主，然后顺藤摸瓜，拼凑出了真相，姐姐将怨主告上了法庭，可是妹妹确实是死于自杀，怨主并没有物理上直接对妹妹做出伤害，而且更关键的一点，怨主患有精神疾病，在这种时候，精神病反而成了他的免死金牌。”
“姐姐绝望之下，开始了她的祈祷，我听到了。”
这个怨主的灵魂可是通体漆黑，他偷拍过的人可不止有妹妹和姐姐，就像之前沈时和所说的那样，随手拍照或录像，给他人编造一个人设和故事发布在自己的社交网络上都是常有的事。
“那现在你要做什么？怎样才能找到魂主？”沈时和问。
“再等等吧，只要魂主有了动静我就能感应到，他现在藏得还很深。”
说罢，萧暮就随意的挥了下手，一阵风穿街而过，街上所有人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谁也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看多少次，沈时和都觉得很神奇，以前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绝对相信科学的，直到亲眼看见了萧暮挥手弹指间就能使得风动星移的模样。
就算是现在，他都觉得还是很魔幻，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梦醒之后，自己依旧得去孤身谋划着如何去惩罚夏博石一家。
“想什么呢？小善人？”萧暮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有一种调戏人的风流感。
“我在想，现在的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大多数时候，面多萧暮沈时和总是冷着脸的模样，不去搭腔，倒是少有这样的诚恳，仿佛很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了太久，身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了解他所承受的一切，甚至可以接过他所背负的东西。
沈时和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尽管萧暮是从整个世界的角度着想才来阻止自己报复，可是自己确实可以不用染脏双手、不用成为恶魂就能让夏博石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怎么样都该是要谢的。
可这人居然还在担心他的插手会让自己不舒服，想着带自己进入魂界减轻遗憾。
想到这里，沈时和就有些心动，可是……可是这个人只是馋他的灵魂！
莫名的，他就有了些小委屈。
萧暮一双上扬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带着明晃晃的勾人。
“唉——被你发现了，这就是一场梦，既然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做梦了，那就是一场清醒梦，据说做清醒梦的人可以控制梦的走向，那我现在有点儿想对你做出不轨举动，所以其实是不是你潜意识里对我有非分之想，在控制着我？”
沈时和整个儿有种被戳中心思的炸毛感，具体的表现就是脸色臭的不行，直接转了个儿身，背对着萧暮。
他有点儿相信这是真实了，毕竟他梦里不会出现如此鲜活的人。
看着沈时和闷闷的带着情绪的毛茸茸后脑勺，萧暮靠着树笑得不行，戳了戳沈时和的肩，沈时和扭了一下肩躲过了他的手指。
萧暮走到他的面前，沈时和再次背过了身，这么搞了几次，萧暮干脆直接伸手揽住了沈时和的肩，固定住了他整个人，曲起食指，用凸出的骨节顶了下他的下巴，让沈时和抬起了头：“真生气啦？”
沈时和长长的眼睫微微盖住自己眼底的神色，不想让这个人窥得分毫，被发现了大抵是要被取笑的。
“小善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嗯？”
终究是没忍住，沈时和开口：“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个人总是三分笑闹七分戏，分不出几分的真心，沈时和向来是个悲观主义者，从不会去奢求什么，总把情况想的最坏。
所以他觉得，这“真”大概率是零的，可这人的戏弄总是平白的搅乱人的一汪心湖，却又不负责抚平。
萧暮收回了手，再次懒懒的往旁边一倚，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收了起来：“不是你的话，谁想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