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篇章
约莫等了五分钟,那面又有声音了。“是海达仓库,在海达街。”
“多谢你,非常谢谢你!”木兰花放好了电话,已看到彭毓儿从上面走了下来,她连走路也尽量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来,木兰花看了,暗暗好笑。
“兰花姐,”彭毓儿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十分严肃地说:“如果晚上九点不见我回来,我可能落在歹徒手中了,请来救我。”
“知道了,我一定来救你。”
彭毓儿向前走去,在门口略停了一停,向门外倾听了一下,才将门打了开来,她开门开得太快了,门几乎撞在她自己的脸上!
她回头向木兰花尴尬一笑,便向外走去。
在彭毓儿离开了之后,兰花也立即准备起来,她换上了一套唐装衫裤,提了一支手抽,看来像是一个工厂的女工。海达街是工厂区,像她那样的女工打扮,是最不惹人注目的。
当然,人家是不会知道她那只手抽之中,有着一套十分精致,几乎可以弄开各种锁的工具,还有一件她自己设计的武器——一柄可以射出只能伤人而不能杀人的子弹袖珍枪。
木兰花的眼界十分好,她可以在二十尺以内,准确地射中人的骨节,令得对方因为疼痛而屈服。
除了这柄弹子枪之外,还有一具小型的红外线观察器,那具像八厘米活动电影机也似的红外线观察器,不但是巡夜警察的设备,而且也是木兰花这一类特殊人物的好工具。
因为有了这具红外线观察器,便可以在黑暗中视物,而不会暴露自己——这比起使用电筒来,不知进步多少倍了。
木兰花装束停当,便由后门离开了家,在经过厨房的时候,她在一块黑板上留下了几个字:毓儿,我可能很晚才回来,不必等我。
四十分钟之后,挤公交车挤得一身汗,木兰花才到了海达街。
那时正是傍晚时分,放工的时候,男女工人,从工厂中涌出来,在街上匆匆忙忙地走着,希望可以快一点赶回家去。
木兰花看看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高翔落在黑龙党徒的手中,已经有十个小时以上了,黑龙党徒的神通既然如此广大,那么,高翔是不是还在人间?还是已遭了毒手?
木兰花茫然地在人海中向前走着,不一会,她便看到了海达仓库。
海达仓库的规模并不大,墙很高,窗后小,门紧紧地关着,一只大铁锁挂在铁门上。锁住了一扇小门。在门口,有一个粥档,正围了一大群人。
木兰花要了一碗艇仔粥,蹲在地上,慢慢地吃着,一面仔细打量这个仓库。
仓库的窗户,装着铁枝,离地约有十八尺左右,铁丝玻璃上,满是尘埃,从窗户中进去是不可能的,倒是那只大铁锁,大约只要两分钟,闭着眼睛,都可以将它打开来的。
一碗粥吃完,木兰花已经有了主意。
她站了起来,挤进了人群,直到背贴着那具大铁锁。这时,从工厂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粥档的生意,也旺得可以。
木兰花双手伸在背后,用开锁的工具拨弄着那支大铁锁。
不到三分钟,她听到“卡”地一声,锁已经给她弄开了,她慢慢地将锁取下来,伸手推了一推,已将大门上的小门推了开来。
那扇小门没有一个人高,必须弯着腰才能进去。木兰花慢慢地屈起身体,以背部将那扇门顶了开来,等到门开了一半时,木兰花看到没有人注意自己,她迅速地缩进了那扇小门,并立即将之关上!
她先附身在门上,向外听着。
人人都在档口逛着,并没有人注意到木兰花已经进入了那扇小门。
然而,木兰花才转过身来。
在外面只不过是黄昏,但是在仓库里面 ,却已经是黑夜了。
木兰花在一转身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她取出了红外线观察器,凑在眼前现出了一片暗红色,她看到那仓库的内部,比她想象中的要小,零零落落,堆着一些木箱,木桶,并看不到有什么大型的机器。
木兰花知道s二零二型的高速切削机,是十分贵重的机器,和这样一个黑暗,不为人注意,竟连一个管理人员也没有的仓库,实在太不配了。
木兰花呆了片刻,除了门外传来的人声之外,她简直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她搬了一个十分沉重的圆桶,挡住了那扇小门,然后,以极其轻巧的步法,在仓库中,巡了一遍,没有人,也没有值得注意的物事。
木兰花转向一扇门上,还漆着三个字:办公室。
木兰花转了一转门柄,门并没有锁着,她慢慢地将门推开,里面一片黑暗,木兰花向前跨出了一步。
木兰花刚跨出了一步,“砰”地一声音,门突然关上了。
而在同时,电灯“啪”地着了,由于在黑暗之中久了,陡然之间,见到了光亮,木兰花什么也看不见。她只是听到一个十分阴沉的声音:“小姐,你是到这里来上工的么?”
木兰花向后退出了一步,她的声后也传来了一个粗鲁的声音:“别动!”
随着那“别动”两个字,木兰花感到有一件硬而冷的物事,顶住了她的背部。那当然不会是小孩子玩的玩具枪了。
她镇定地笑了一笑,说:“我闯进什么地方来了?”
这时,她已经看到,那是一间布置得十分华丽的房间。墙上全是隔音材料,皮沙发,冷气机,在一张高背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左眼上贴着一块纱布,使他的面目更加阴森,他右眼中射出的眼光,使人想起一只饥饿的猫儿。
他望着木兰花,发出阴森森的微笑。
“小姐,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了。”
木兰花伸手人手抽。
那人立即喝道:“小姐,最好不要动,你自己看!”
那人拿起一面镜子,木兰花向镜中看了一眼,她已将伸进手抽的手,救缩了回来。
在镜子中,他看到在她身后,有两个大汉,每一个大汉的手中,皆有一柄连发自动手枪,两个大汉的手指,则放在枪机上。
只要任何一个大汉,手指略略一动,她便要离开这个可爱的世界了!
木兰花是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她甚至于不想彭毓儿在家中久等她,所以她采取了最安全的办法:服从那男子的命令。
那男子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他走到木兰花的面前,将木兰花的手抽,夺了过去,局其中的东西,全倒在沙发上。
“嘿嘿嘿……”他发出了一声声冷笑,“走!”
他手在墙上一按,墙上便出现了一道暗门。
“走!”那男子又尖声呼喝。
木兰花向暗门走去,一个大汉距离她五出,跟在她的后面。
木兰花走进了暗门,发现前面是一条通道。通道中十分阴暗,她也不知道那通道向何处,但她却不得不向前走去,因为她的背后有一支枪指着……
载着满系绷带的高翔的车子,顺利地避过了警方的巡逻车的耳目,向前驶着。
高翔试图辨认道路,但是却立即有人在他的脸上,覆了一块黑布。
高翔只觉得车子不断地转弯,似乎永远不想停下来。
他在试图辨认路途失败之后,便开始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半小时——这是他心中所计算到的时间,车便停了下来,但是他脸上的黑布却仍然未被揭去,他只觉出自己被人抬着,像是走上了十来级石阶。
然后,听得有人喝道:“小心些,别忘了他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高翔心中苦笑了一下,他想:“我到目前为止,还是壮得像牛一样,但是在一小时之后。我是不是真会成为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了。
上了石级之后,他被继续抬着向前走,大约走出了七八码,他被放在一张床上,蒙在他脸上的黑布,也被人揭走了。
高翔睁开眼来,只见那是一间十分舒服的房间:阳光充足,布置幽野,床头甚至插着一瓶胡姬兰,倍像是一间一流的病房。
高翔苦笑了一下。
这时,房间中只有一个人,但是他却不能作什么,只有等着。
他只等了极短的时间,门便被推开来。
在房门被缓缓推开之际,高翔的心中,十分紧张,他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黑龙党党魁来了。
然而,推门而入的,却是一位美丽的白衣天使——一个护士。
那护士手中,拿着一支瓷盘,上面放着酒精,体温计,就像是医院中的护士一样。
高翔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黑龙党党徒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那护士将体温针插入了高翔的口中,高翔含着体温计,那护士则看着腕表,房中是一阵极其难堪的沉默。
等到那护士将体温针自高翔的口中取出来时,她美丽的脸上,现出了奇讶的神色,自言自语地道:“体温正常。”
“小姐,”高翔忍不住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我?”美丽的脸庞上,浮上了美丽的笑容,“我是你的护士。”
“你是受雇于什么人的?”
“当然是你了,萨都拉先生!”护士说。
萨都拉先生,高翔心中苦笑着,闭上了眼睛。黑龙党徒到如今为止,还不知道他是冒充的萨都拉,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机逃走呢?
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撕裂绷带,击倒那美丽的女护士之际,一阵沉重而响亮的脚步声,已经传了进来,房门被“砰”地推开了。
女护士连忙退开一边,脸上的笑容,立即敛去,像是推门而入的乃是死神一样。
高翔吃力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面目阴森的男子。已跨进了门口。
高翔是在事先研究过黑龙党的资料的,他一看到那面目阴森到如同在花岗石雕出来一样的男子,心中便“啊”地一声,知道了那是“土星”里宾度,黑龙党中底七号人物。
黑龙党的九个首脑人物,有相貌资料的只不过是四号“地球”艾契曼和七号“土星”里宾度。高翔又知道,在本市主持和萨都拉见面的,则是三号“金星”,和七号“土星”。
如今,“土星”已来到他面前了。
“土星”在门口略站了一站,便望向护士。“你适宜于作谈话么?”
“他的体温正常,先生。”护士回答,十分恭敬,还带着几分恐惧。
“土星”挥了挥手,护士连忙退了出去。
“土星”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拖过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萨都拉先生,我们以英语交谈,你不会反对吧!”他首先开口。
“我不反对。”高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低沉,他记得萨都拉的语音是十分低沉的。
“我们不会耽搁你很久,只要你答应一件事,那么你和你可爱的女儿阿敏娜就可以回家去了。”
高翔心中“噢”地一声:原来被他们劫持的女孩叫做阿敏娜,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阿拉伯名字,我如今是在冒充这个女孩子的父亲……
高翔身体挣扎着要动,口中则焦急地呼着:“阿敏娜,我的阿敏娜在哪里!”同时,他的眼中射出一个焦急父亲应有的目光。
“土星”里宾度阴森地笑着。“她很好。”
“我要见她。”
“现在不能,我们是遵守信用的,只要你答应我们,我们便将你送回医院,和阿敏娜一起送回去。
黑龙党徒向萨都拉要求什么呢?高翔的心中暗暗地思忖着。
同时,他又迅速地回忆着黑龙党成立以来的几项“杰作”。
从那几项“杰作”来看,那似乎只是几项准备工作——准备大干一场的前奏曲。如今,他们是准备大干一场了,那究竟是准备什么呢?
“我不明白你们要向我需索什么,我在我的国家中有地位,但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绝不富有,黑龙党先生!”高翔在考虑了一会之后,这样回答。
“土星”里宾度,又笑了起来。
“地位,萨都拉先生,我们正要利用你的地位!”
“我仍然不明白。”
“首先,我们要你签署一项文件。”
“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