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篇章
高翔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方局长向他扬了扬手,示意他再看下去。
下面第五号,第六号,也是情形不明。第七号“土星”,出乎意料之外的,原来竟是南美洲一个独裁国家的情报局长!
当那个国家的独裁政权被推翻之后,这位情报局长流落在外国,曾经策划了几件十分出色的劫案,这证明这个如今在黑龙党中,代号“土星”的人,有着十分高强的犯罪手段,他的原名叫果宾度。
第八号,第九号,第十号的资料,也是付之阙如。
高翔继续翻着文件。
黑龙党在一年之前,曾经盗窃过设在阿拉伯几间大石油公司的机密文件,究竟这些机密文件被窃之后,有什么损失,如今还不知道,因为黑龙党在窃得了那些极重要的资料之后,似乎就满足了。由于黑龙党还没有行动,当然无从估计损失。
黑龙党还会以十分出色的手段,将载重七十多卡火车上的输油管,在一夜之间劫走。据估计,这些输油管,如果联接起来的话,可以长达七十余公里。
那些输油管是一种新的化学合成剂制造的,是美国一家化学工厂的新产品,准备在阿拉伯油田中铺设的,但是才运到阿拉伯,便落入了黑龙党的手中。
这一大批输油管,需要极大的地方来储藏,但是国际警察部队和阿拉伯几个国家的警方,用尽了方法,都不能找寻到这批失物。据估计,这一大批输油管,可能隐藏在沙漠中,因为,输油管被劫的地点,正是在沙漠的附近。
虽然这一大批输油管的体积庞大,但是比起沙漠来,却又小得难以寻找了。
资料又指出,在阿拉伯,大约有两三族阿拉伯人,是接受黑龙党指挥的。黑龙党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间,搬走那些输油管,也正是出动了整族阿拉伯人之故。
资料又指出,这个组织,十分严密,健全!而且,这个组织的胃口十分大。
因为承保这批输油管安全的两家保险公司,愿意出一百万美金的赏格,来给任何能够提供这批输油管下落的个人或团体,但至今为止,却仍没有结果。
这证明这个组织之中,没有人为了一百万美金而成为叛徒。也表明这个组织的首脑,根本未将一百万美金放在眼中。
他们劫走了那批输油管,究竟有什么用途呢?资料上说:目的未明。
关于黑龙党的资料,就是这些了。
高翔合上了文件夹,说道:“未明,未明,太多的未明,我们对黑龙党实在知道得太少了!”
“太少了,但如今我们却要对付它?”
“照资料上看来,他们活动的地方,似乎只限于中东一带,为什么忽然到我们这里来了呢?”
“这一点,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黑龙党选定了本地,作为他们和萨都拉先生会面的地点。”
“萨都拉是要人,和黑龙党有什么会面的必要呢?”
方局长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想不通,要等萨都拉自己来解释了。偏偏他急于降落,而身受重伤。直到如今,还昏迷不醒!”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照这情形看来,事情极不简单。”
“是的,”方局长说:“萨都拉在启程前,曾通过国际警方,和我通过过一个长途电话,他的语气非常焦切,说他有要事,要和黑龙党方面的人物会面,他并没有说要我帮忙,只是要我对他的行踪,保持极度的秘密,看来,这是黑龙党方面提出的条件。”
“那样说来,这个阿拉伯国家的要人,是有什么把柄被黑龙党抓住了?”
“我也这样想。”方局长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样回答。
他们两人沉默了片刻,一起回头向病房中望去,只见有几个医生正围在萨都拉的旁边,方局长和高翔,连忙回到病房中。
“他已经醒了,”一个医生转过头来,“但是十分衰弱,不宜多说话。”
方局长点了点头,“请你们都退出去。”
医生们陆续地退出了病房,床上的萨都拉困难地转着头,向方局长和高翔两人望来。
“两位是——”他的声音很微弱。
“我姓方,这里的局长,这位是我的助手高翔。”
“我有什么法子确定你们是呢?方,你有国际警方的特别证件么?”
国际警方的特别证件,是一种十分机密的证件,不但要在所在国中,任职甚高,而且还要是对国际警方有过卓越贡献,才能够获得这种证件,这种证件上,有着参加国际警察部队的国家首长的签名,那是一种最特殊身份的证明。
“我有,”方局长点了点头。
高翔转过头去。这种证件是一个极度的秘密,除了持有者之外,谁也不知道他的式样和形状颜色,高翔自然知道识趣,不会笨到方局长叫他转身的。
只过了几秒钟,便听得萨都拉十分急促的语调道:“方,如今我必需你的协助了。”
“不论是什么样帮助,只要你提出来,我和我的助手,都可以倾力相助。”方局长答应得十分爽快。
“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而黑龙党却懂得把握弱点,”
高翔已转过身来,他不明白地问:“你的女儿,先生?”
萨都拉由于全身扎着绷带,没有法子点头,他只是道:“是,我的妻子早死了,我的女儿是我的第一生命,黑龙党掳走了她。”
高翔立即问:“她在本地区么?”
萨都拉道:“我相信是,因为黑龙党方面说,如若不准时与自己们会面,他们便将她杀死,让我见到她的尸体,我们预定见面的日子,是在今天正午!”
“你伤了,他们大概会延期的吧。”
“唉,你错了,黑龙党的首脑,若是决定了一件事,是从来也不更改的。”
“我代你去和黑龙党接头,要他们改期,”高翔义愤填膺,“请你将他们接头的地点,暗号告诉我。”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难道你不相信我么?”高翔愤然。
“不,而是我和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约定地点和暗号,他们只是说,只要我到了这里,不论我的行踪,如何秘密,他们都可以知道的。”
黑龙党并没有夸口,他们确已知道了萨都拉的所在。
要不然,“金星”和“土星”也不会派人送那一束兰花来了!
“那么,他们可能在今日中午,到这里来和你会面的。”
“但愿如此,我女儿的生命,就可以暂时保全了。”
“萨都拉先生,你不知道黑龙党方面要和你会面的目的是什么?”方局长问。
“我不知道。”
“如果他们是要你做一件事?”
萨都拉闭上了眼睛,道:“我不知道,你别假设任何问题。”
“萨都拉先生,我认为黑龙党太猖狂了,他们在中东活动,我管不着,但他们在本地区生事,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萨都拉苦笑着,道:“你准备如何着手呢?你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他们不是会派人来和你见面么?”
“不,我女儿在他们手中。”
“你放心,我已有了一个绝对可靠的方法,可以将他们派来的人制服。”
“什么方法。”
“由我的手下假扮成你,萨都拉先生!”
方局长的办法,连高翔也吃了一惊。
“由我来假扮他,我和他相似么?”
“不需相似,只需要扎上绷带就行了。我们追住了前来和你会面的人,他极可能就是‘金星’或‘土星’,只要循着这条线索追下去一定可以将你的女儿找回来,而且给黑龙党以沉重的打击!”
萨都拉仍不出声。
“这是万无一失的,”方局长续进行说服工作,“谁会料到一个扎满了绷带的伤者,突然发难呢?你说是不是?”
萨都拉终于开了口,说:“我同意你的办法是一个好办法,我的女儿……唉,让真神阿拉去护佑她吧。”
“我将命令警方人员布置这件事,以防秘密泄漏,现在是九时整,我相信不到十时,我们便可以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萨都拉又闭上了眼睛,疲倦地道:“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开口。
高翔还想表示异议,但是方局长继然地挥了挥手。
高翔不再出声,因为他知道,当方局长断然挥手之际,便表示他的决定是不可改变的了!
十时十六分,高翔的全身上下,都被扎上了绷带,躺在病床上。
他的身材和萨都拉相若,既然连头脸上都是绷带,自然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看来像一具木乃伊。”高翔自嘲地说。
“如果你不够机警的话,那么的确可以成为一具木乃伊!你要见机行事,如果黑龙党方面来的是两个人,你不妨打死一个,制服一个!”
“他们将用什么方法进来呢?”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或许他们会派人来通知萨都拉,说改期会面,也说不定的,你好好躺着,我再去布置一切。”
“你如何布置?”
高翔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感到十分不妙,因为他全身都被绷带扎裹着,那是他从来也未曾经历过的事。
更令得他心中,感到揣揣不安的是,他所要对付的对手是如此凶恶的党徒,所以他非要对方局长布置的一切,全知道得十分清楚,才能随机应变。
“我的布置,自信再妥善也没有了。”方局长在他的病床坐了下来,“没有人可以不在我的监视进入这家医院,也没有人可以悄然出去而不被人知道。”
“如果他们要行凶呢?”
“那你更可以放心,在露台中,有两个干练的探员埋伏着。”高翔吃力地转动头部,他只能转过小半寸去,斜着眼,向露台那面看了一眼,露台是对着一座山崖的,山崖上有一条正在建筑中的公路,许多机器,正在发出轧轧的吵声。
高翔记得,医院当局对在医院附近建筑这条公路,提出过抗议,理由是病人会受到机器声的吵扰,而不得安宁。
高翔只不过是在报纸上看到这段消息的,当时,有人若是和他打赌,说他会扎满绷带,躺在这家医院中,只怕十对一的赌注他也敢接受!
但这时,他却的确躺在这家医院中,受着对面开路机器声的干扰了。
“唉,”高翔叹了一口气,“但愿你的计划灵,可以救出萨都拉的小女儿。”
“当然可以的!”方局长十分自信,他退了出去。
高翔放正了他的头,他恰好对着一只电钟,时间是十一时十五分。
“那两个探员想必早已埋伏在露台上了吧。”高翔无聊地想着。
他又吃力斜过眼去,看着露台,在他目力可及的地方,并看不到有人埋伏着,他只看到在对面山上,一架长形起重机,正在吊着一大包器材,慢慢地上升。
“原来工地离医院的露台如此之近,至多不过四十尺吧,难怪吵声听来是如此惊人了。”高翔心中想着,只盼望时间快些过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头去,看了看钟,他以为一定过了十二点了。却不料只过了五分钟,是十一时二十分。时间过得太慢,黑龙党的人说十二点之前便来和萨都拉会面,会不会是他的狡计呢?
如果是的话,自己这时的紧张,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计谋?
但如果不是狡计的话,那如今已接近十二点了,他们随时可以来了。
高翔胡思乱想,打发着时间,电钟的分针,移动得特别慢,好几次,高翔还以为钟停了。
一直到十一时五十分,高翔正想大声叫方局长进来时,突然听得露台上传来了“砰”地一声响。高翔连忙吃力地转过去看,只见一个便装探员,身体扑倒在地,另一个探员,吃惊地站了起来。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向病房中奔来,但是他的身体才站起,突然向前一跌,却直跌进了病房中来,那探员的一只手,搭在高翔的床边,垂着头,分明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