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龙渊(二)
宁州,深山中一条蜿蜒的河。
一只略显瘦弱的棕熊在河边捉鱼,有螃蟹从它脚边爬过,棕熊却似乎对它不感兴趣。
远处有鹿影一闪而过,棕熊似乎也没有看见。大半个时辰过去,棕熊既没有捉到鱼,对其他猎物也兴趣缺缺。
一只奇怪的熊。
过了一会儿,棕熊似乎累了,它离开河岸边,找了一棵树墩,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树上,一群灰色的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嘲笑这只熊在这片大山里转悠三天了,却什么也没抓到。
棕熊似乎嫌弃鸟群太吵,它离开了树墩,向北边的灌木丛走去,那里有它临时落脚的山洞。
越靠近山洞,棕熊的姿势越是奇怪,它似乎要站立起来。
就在它的爪子要碰到硕大的熊头的时候,灌木丛边似乎有白色的动物一闪而过。
棕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它转过身,目标出现了。
棕熊很是激动,它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然后尾随着白色的动物向深山里走去。
白色的动物是一只白熊,白熊在森林里很是少见。
白熊发现了尾随者,它转过头,发现跟着它的是一只棕熊。白熊不愿意搭理棕熊,它快速地向深山里跑去。
棕熊也跟着快跑,但棕熊的体力似乎很弱,它跑了一段山路后,就跑不动了。
棕熊停了下来,它用爪子刨了刨地,似乎从地里刨出来一只老鼠。棕熊将老鼠放在地上,一撒手,老鼠沿着白熊的足迹追踪而去。
棕熊似乎是累坏了,它席地而坐。过了一会儿,它似乎觉得有点闷,就扯了扯它身上略松的皮套。
原来这只棕熊不是真的熊,它是人假扮的。
扮作棕熊的人是奉君山常春真人的弟子吉轩,他来到这里寻找一味十分稀有的灵药。
这种灵药叫作白龙芝,据说具有起死回生的药效。
白龙芝十分稀少,倒是有一种与白龙芝长得十分相近的药草,白毛茛,很是常见。光看叶子,很难区分白龙芝和白毛茛,但是两者的花有很大差别。白龙芝的花是金色的,白毛茛是普通的白色。
想要区分白龙芝和白毛茛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白龙芝生长在白熊的山洞里。白龙芝是一种稀有的伴生灵草,它伴随白熊的幼崽而生,又在白熊产崽的一个月后凋零。
白龙芝如此稀有,很难被人见到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是,森林里棕熊和黑熊都很多,白熊几乎看不到;第二是,白熊幼崽出生的第一个月内,白熊妈妈不会离开山洞。在这一个月,人族很难进入白熊的洞穴,更别说采集到白龙芝了。
吉轩走遍了宁州大大小小的森林,才遇到了一只产崽的白色母熊。为了能够找到白龙芝,吉轩甚至特意装扮成棕熊的模样,就是希望能够让白熊放松警惕,从而顺利地找到白熊产崽的山洞。
看起来,吉轩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他似乎要成功了。
可是等到吉轩小心翼翼地进入白熊的山洞后,他才发现这里的白龙芝已经被吃掉了。
白熊妈妈立刻发现了侵入者,它发出了愤怒的低吼声,气势汹汹地扑向了吉轩。
吉轩的熊皮外套可挡不住白熊的攻击,他吓得落荒而逃。眼看白熊就要将吉轩扑倒,一个戴着狐狸头套的少年冲了出来。
少年一冲出来,就向着白熊扔了一大把药粉,这个药粉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一股恶臭的味道,把离白熊最近的吉轩熏得差点吐了出来。
好在,白熊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它好像被熏晕过去了,倒在了地上。
吉轩和戴着狐狸头套的少年趁机逃跑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一个安全的地点后,两个人立刻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吉轩还没有从药粉的味道中反过劲来。
“阿胜,你刚才扔的是什么?呕…”
被叫作阿胜的少年人把狐狸头套一摘,扔到了一旁。
“你管我扔的是什么,你就感谢我救了你就得了。”
吉轩也将熊皮套脱了下来。
“那是自然,感谢阿胜的救命之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轩在此谢过了。”
阿胜本来想见识一下白龙芝长什么样,但看吉轩的样子,吉轩似乎没有找到。
阿胜抓了一根杂草咬在了嘴里。
“怎么,白龙芝没找到?”
说到这个,吉轩直叹气。
“可能被母熊吃了。”
阿胜有点好奇地问道:“不是说熊不爱吃白龙芝吗?”
吉轩无奈地答道:“我们对白龙芝的研究太少,说熊不爱吃,也是推测而已。”
阿胜想了想,觉得吉轩说得也有道理。
吉轩指着扔到一边的狐狸头套问道:“你怎么就戴了一个狐狸头套就出来了?要不是你的药粉,咱俩刚才可就危险了。”
阿胜也知道他刚才有些冒险。
“还不是你呼救的太急了,我来不及。”
吉轩有点奇怪。
“我不是早就给你发信号了吗?”
“别提了,”阿胜说着坐了起来,“是老头子给咱俩传信了,让咱俩回羽州。你知道老头子那只鸟,你不给它回信,它就一直啄你。”
阿胜口中的老头子就是奉君山的常春真人。吉轩是常春真人最小的徒弟,阿胜是常春真人收养的孤儿。常春真人十分喜欢阿胜,待阿胜就像亲孙子一样。
常春真人的八个徒弟中,除了吉轩,其他徒弟的年纪都大了,看阿胜像看小孩一样。只有吉轩和阿胜的年龄相仿,两个人就经常混在一起。
奉君山的花花草草受不了两个混世魔王的折磨,常春真人就放他们两个下山游历。这次下山,两人已经出来了半年多了,常春真人就来信叫他们回羽州。
羽州,龙渊山,撷玉泉下,六角亭。
听到青青说谢他,杨牧看着青青认真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青青一晃神,仿佛想起多年前,杨牧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她似乎曾经挡在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杨牧的身前,说过类似的话:杨牧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