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尊的重量
这一串手机号备注的是“黎”，简单的一个字，是同她一样的姓氏，没记错的话，上次接到这个号码的电话，还是在她刚上大学时。
黎之乔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黎”出神半天，才按了接听键，听筒里的声音柔柔的、娇娇的：“乔乔，你最近好吗？”
这话听得人想笑，两年多不联系的人，寒暄第一句竟然问她最近好吗？
黎之乔冷笑一声，她本想说最近不好，差劲透顶，可她已习惯失望了，也就从不指望：“很好，你有事吗？”
“昨天沈冲回家，他说前几天在一个酒会上见到你了。”
“是吗？可能是他认错人了，我没去过什么酒会。”黎之乔的声音透着丝丝冷意。
“那天一提起来，就想到你好久没来家里坐坐了，过几天不是中秋节了，你沈叔叔就提议，请你来家里吃个饭。”
“所以，你才给我打了这个电话？”黎之乔明白了，几年不联系的人怎么突然好心给她打电话，原来是为了迎合丈夫。
“我也想你啊，乔乔，咱们都好久不见了。”
女人的声音娇弱中透露着委屈，黎之乔不用见本人，都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有多虚伪。
“想我？想用我来讨好你的老公，还是讨好你的继子？”
“你也知道沈冲一直对我有偏见，这两年好不容易改善了些，他也愿意你来家里坐坐，你就当帮帮我，过来露一面，也是好的。”
女人这话令黎之乔哭笑不得，她很想说你费尽心力去讨好的继子，是个想置我于死地的混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女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这么多年，她也习以为常了。
“你醒醒吧，你破坏人家家庭，逼得人家生母远走他国，现在还想让他认你做妈啊，黎雪芙，黎女士！做人不要太贪心。”
“乔乔，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别人看轻我也就罢了，在你眼里，我也这么不堪吗？”女人的声音极尽委屈，但语气是柔弱婉转的，若是男人听了，肯定会心生怜惜吧。
“我看轻你看重你并不重要吧，我的看法你在乎过？”听筒那边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哭声，黎之乔却不为所动，“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去沈家的，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稀罕你们所谓的关心。”
一番话说完，黎之乔按了挂断，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她本以为自己会流泪，结果双眼是干涩的，这才发现，自己对于某些情感，早就不再心存幻想了。
将手机又放回口袋，黎之乔站在原地深深地吸气，等烦躁的情绪渐渐冷却，才往化妆棚走去。
林风对于黎之乔的造型要求不多，只有一点，就是足够土。
于是一坐到化妆镜前，化妆师就拿起深色的粉底，熟稔地往黎之乔的脸上涂，嘴唇、脖子都不放过，又将发型拢得稍显凌乱，便十分满意地说：“可以了，黎小姐。”
黎之乔的情绪不好，画完妆就在外面游荡，远处亮亮和孟其良的两个小弟在一起打扑克，见她在，挥着手让她过来，黎之乔摆摆手表示拒绝。
正好碰到刚完成工作的萧齐，这是他实习的第一天，导演给他安排了一个艰巨的任务--给剧组的工作人员放饭，这工作看起来不咋体面，也不正式，但是刚过了个中午，萧齐已经把整个剧组的大概框架摸透了，等晚饭一吃完，剧组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基本都能叫出名字。
“干什么？没精打采的。”萧齐在黎之乔眼前打了两个响亮的响指。
黎之乔拨开他的手，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我好得不得了。”
“那就好，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萧齐目视前方，压着声音，说：“九点钟方向，周雪然在瞪你。”
黎之乔没想到刚进组一天，就成了周雪然的眼中钉，以后夹在这对极品男女主角中间，下场可想而知不会太美好。
“瞪吧，我也管不了她的眼睛。”
“乔乔，听哥哥过来人一句劝，周雪然这个人典型的又坏又蠢，你越怕她，她就越给你找事。”
“你认识她？”难怪萧齐一提起周雪然总有不忿之意。
“认识啊，校园里的霸凌惯犯，和她一个学校的都知道。”
“那她进圈的这两年，怎么也没爆出相关新闻。”
“那当然归功于她的经纪公司总裁老爸了。”
星途娱乐是行业的龙头公司，控制某些舆论、买断某些新闻不在话下。
“所以说你不用怕她，星途娱乐只是成业集团旗下不值一提的小公司，你老公可是成业集团的董事长，他一句话，就能让惹你的人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假老婆。”黎之乔指着自己，再一次强调。
“我的乔乔，你傻不傻，你们的婚姻是续存状态，谁管它本质上是真是假，至少在大众眼中，你就是慕成安的老婆。”
“萧齐，你就这么想做我的外甥？”
“呸！我是看不惯你这么轴，既然结了婚，何必又拼命跑通告还钱？就为了不值钱的自尊心？背靠成业集团这一株参天巨树，你最该想的，是如何利用它攀上青天，而不是一心想和它划清界限。”
黎之乔低头不语，她的自尊心确实廉价又可怜，却是她昂起头颅的资本，与慕成安这样的大资本家扯上关系，或许她该拼命散发魅力，让两人之间发生一些成熟男女该发生的事，以此得到更多。
可她偏偏不愿，她拧巴着一面和慕成安保持着婚姻关系，一面又恨不得和他分道扬镳，或许她的确蠢，又假清高，可她认为这是唯一适合她的路。
剧组那边各部门准备基本就绪，有人拿着大喇叭叫她：“黎小姐，要开拍了。”
黎之乔轻轻叹了口气，和萧齐打了声招呼，就往布置好的拍摄场地走，林风一见她神情低落，如丧考妣的样子，特别满意，对在场的人说：“看看，这才是作为一名电影演员的基本素养，还没开始拍摄，人家小黎同学的情绪已经酝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