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象天树
李沐早晨从床榻上醒来，星灵花已经缩了回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
“今天肯定有好事发生！”李沐总是有天气的迷信，抻个懒腰就爬起来了。
“儿子啊！还睡啊？”外面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声音李沐可熟悉。当然不是李柳的声音，而且李柳向来都是直接叫他名字的。
这个女子是东方晔，是母亲的好友，前几年不知从哪里来，找自己母亲找到了寒渔镇，就在木子堂旁边住下了。
李沐从后屋转出来。看见一个美妇，狭长凤目，波光流转，烈焰红唇，葱指柔荑，宽大的衣袍上绣着金色云纹，微露香肩，肤若凝脂。和李柳的美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完美地诠释了美色近妖这四个字。
“晔姨，您回来啦。”李沐对东方晔欢迎得很，东方晔经常出远门，短则几周长则几月，每次回来都给李沐带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礼物。
忽然，李沐感到身后刮起一阵风，紧接着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李沐。东方晔回来了，那自然东方影一定跟着也回来了。
东方影是东方晔的养女。按照东方晔的话来说，是找到寒渔镇的那一年捡来的孩子，看着孩子好生可怜，便收下了，取名为东方影。一转眼，东方影也长大了，出落成了亭亭少女。那模样出奇地与东方晔相仿，好像就是个青春翻版，就是少了华贵的气势，但未来应该也是能祸国殃民的大美女。唯一的区别就是东方影有紫色的双瞳，一只眼瞳颜色更深，另一只眼瞳偏浅。按照东方晔的话来说，异色双瞳一定是天纵奇才，也就是修炼的好苗子。
话说修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一方天地，六合八荒，万事万物，各行其道，各运其源。修炼便是化天地之源为我之元，再凝元成形化为万事万物。其实大部分人在20岁前就能感受天地之源，只不过这修炼天赋因人而异，有的人在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凝元成形，有的人到了暮年才悟出此道。悟成出此道，称为元子。元子之上，元士，元灵，元师，元尊，元王，元皇，元圣，元帝。当然，大部分人这辈子也就是个元士元灵，元师元尊算是平民中的精英翘楚。元王，那就已经是平民的神明。至于元皇，好像天地之间都没几个，而元皇之上就是虚无缥缈的境界了。
“哥！”东方影拖长了音，在后面抱住了李沐。李沐听到这声，一个头两个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要说李柳的软肋是李沐的话，那一物降一物，李沐的软肋就是东方影了。从小到大，东方影可没少给李沐惹祸，李沐也因为东方影没少挨母亲的责罚。
李沐翻了个白眼，若无其事地向东方晔和母亲李柳打了招呼，提起竹篓，任由东方影在后面抱着自己，拖着她出了门，惹得东方影惊声尖叫。
待到李沐拖着影儿走远了，东方晔关上了木子堂的门。
“你不能一直藏着他的。”东方晔没了华贵慵懒的神态，凤眼精光爆闪。
“我累了，真的，放过我们吧。”李柳还是平静的望着东方晔，“而且他是无辜的。”
“这不重要。”东方晔仿佛被李柳的平静惹恼了，“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但那是他们的命，他们是，你们也是。”
……
良久，东方晔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别抱着你那点幻想了，天河造神开始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东方晔已然起身向堂外走，“别问我，我看不清他。”说完推门而去。
……
李沐拖着影儿在镇上走着，惹来各种异样的眼光。木子堂小少爷的名号在寒渔镇还是叫得很响的。一走一过的人们都向李沐打着招呼，看着后面拖着的影儿都无奈的偷笑。
“你说，他们都在想什么呀？”东方影促狭地问起李沐，手却还是紧紧地抱着李沐。
“哎呀，你能不能有个姑娘样子，鬼疯这一出以后没人要。”李沐没好气的回答着。他能不知道其他人都在想什么呢吗？李沐影儿，一对青梅竹马，一个束发少年朝气蓬勃，一个豆蔻少女古灵精怪，还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被误解成打情骂俏。这无论在哪，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戏码。
东方影放开了李沐，和李沐并肩而行。“切，他们不要我，我还不稀罕他们呢。”
本来这一天，李沐是有着满满的打算的。结果被影儿闹得，刚给几个人家送完药，就已经日落西山了。一有什么小吃的店摊，什么小首饰的店铺，影儿是一个都不放过，生拉硬拽带着李沐左瞧瞧右看看。木子堂又不是慈善的医馆，木子堂的小少爷当然也是相当的有钱。
到了晚上回到木子堂，李沐看到母亲和东方晔像是看到救星一样逃进厨房。而影儿头上脸上手上挂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小物件，手里拿着几根肉串吃的不亦乐乎。
尽管影儿捣了一天的乱，李沐还是做了一桌子全是影儿爱吃的菜。在后院的星灵树下架起了一张大桌子，木子堂的晚餐从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对李沐来说，热热闹闹这样才是个家的样子。东方晔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酒，眉飞色舞地讲着这次出行的见闻，竹老喝了酒也打开了话匣子，跟东方晔攀比起来了见闻阅历。影儿吃起饭来就没了美女的样子，全世界只有眼前的饭菜，闷头狂吃。李柳倒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但嘴角还是带上了一点掩饰不住笑容。李沐倒是摆弄起来竹老的手杖，学着竹老的样子吹着断断续续的音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柳先行回去睡觉了，竹老已经靠着树睡着了。影儿偷偷喝了一口酒，晕晕乎乎地也趴在桌子上没了动静。东方晔微醺着背起影儿，“儿子你帮我一件事。”
“您说，晔姨。”李沐倒是没沾酒，清醒得很。
“明天进山帮我采一根象天树的枝条。”
“好。”
东方晔露出了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满意地背着影儿回到了隔壁住处歇息。
李沐把一切都收拾好，把竹老抬到了自己的床榻上。来到了前厅，从书架上取下了母亲那本巨大的书。这本书从李沐认识了足够多的字了之后，就也开始读了。什么药什么草什么花，李沐都能认个大概。但这象天树，李沐还真没什么印象，为了完成晔姨交代的任务，就得查一查书。
“这么晚还不睡？”突然的一个声音把李沐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站在前面的人。
“嗨，妈你说这是干嘛呀，吓我一跳。”李沐看清了面前人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把这个吃了。”李柳拿出来了一个小药盒，放在了李沐的面前。
“哦好。”李沐拿来了药盒打开之后，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一颗青色的丹药上面有着青松翠柏的纹路，看得李沐惊叹了一声。
“妈这是丹药啊？”一般木子堂很少炼制丹药。大部分情况都是药材选择配比，治疗手法等等各有不同，药材的处理上都很简单。从小到大，李沐都没怎么见过母亲做过丹药，真正的丹药也就见过几次。那丹炉已经被李沐当做饭做菜的锅用了。
“这药吃了可能会疼一会儿，你做好心理准备就吃了吧。对你身体有好处。”李柳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
“嗨，疼不死就行。”李沐是啥都没管拿起来就吞掉了。
如果李沐知道有这么痛的话，他可能会三思而后行。丹药入体，如同一根针，一把剑，直直地向下刺去。李沐被疼痛吓了一跳，一激灵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又强忍着坐了下去，双拳紧握，冷汗直冒。李柳双眼死死地盯着李沐，也紧握着的双手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仿佛一旦有什么意外，她就要有什么行动。
那丹药刺下去的同时，仿佛是种子入了土，绽发开了各种细小的根茎。李沐感觉就像是一颗炸弹从体内爆开，那些根茎就像弹片一样炸进肉里。肉好像被根茎溶解了一般。李沐感觉到体内的肉像是变成了血水一样在流动。他已经没法坐在椅子上了，躺在地上胡乱地打滚，拳头朝地上暴力地砸。眼睛也花了，什么都看不清。就在他要疼晕过去了的时候，那丹药中窜出一股金光钻进了李沐的脑子里，让李沐的神志刹那间又清醒过来感受这份疼痛。
忽然，这些根茎一下子又都抽了回去。肚子里的流动着的血水好像又缓缓凝结了回去。这疼痛才缓缓消失。李沐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大口地喘着粗气。李柳赶紧给儿子扶了起来。李沐看着母亲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看得李柳心疼不已。
“诶对，妈，您知道象天树吗？”李沐也看出来了李柳在担心自己，虽然确实疼得自己死去活来，但还是赶紧要转移注意力。
李柳把书翻到了描述象天树的那一页，在李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过身偷偷抹过眼泪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