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青丘九尾
挥别老头。
脑子里那个沉寂已久的声音终于响起。
“此人是神族。”苏隶安声音温和清晰，不像是刚醒的样子。
“什么！”檀月煌大叫一声，村里行人纷纷侧目看他。
檀月煌捂着嘴尴尬地跑到一处墙根，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他是神族？！我怎么一路上就碰不见个活人呢我……”
“敢从金陵山下路过的人类，必是有一番身手的。可他粗麻端褐不带武器，手上亦无茧，显然不是舞刀弄枪的除妖人；且他牙口整齐完好，显然也不是穷苦人家。而且从他身上的气息也能看出他是神族，只是真身如何，我看不破。”
苏隶安平静地一步一步分析给檀月煌听。
后者听得频频点头，随后满是崇拜地说：“所以你刚刚一直不出声，就是在观察他吗？”
“对，我怕他对你有威胁。500年前这下界就很少有神族出现了，如今刚下山就遇到一个，想来应该是冲你来的。万一真对你出手，那我就是你的底牌。”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檀月煌又是不顾形象的举手轻呼。
“嗬嗬，如果可以，我能一直跟着你吗？”苏隶安轻笑两声，略显卑微又恳求地问着。
檀月煌一时不知道作何回答了，支支吾吾半个字也说不出，只脸红。
苏隶安又急忙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如果要独自在这世上生存，多我一个，可以让我为你识人断相。而且现在你从西五山界离开，势必会遇到神侍、曾经的妖族仇家追杀，危险重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檀月煌紧张地搓搓手，心里窃喜着说道：“那当然可以啦，以前跟着爹爹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怎么面对外人，自然也就没有去观察过别人，想来也是习惯了吧。我观察妖怪更多些，不过也都是些低级小妖。现在没了哥哥的抑制丹，我连妖气都感受不到了。如此这般行走世间，好像确实比较危险。”
檀月煌很坦然地回答。心想“这苏氏小公子也并没有徐肃说的那样不好拉拢呀，这关系不水到渠成吗？”
他此刻心情大好，蹲在墙角拿目光扫着这小村子里来往的村民。
“以前跟着哥哥爹爹到过很多村子，可自从发生了许多事后，如今随便进一个人族村落都像回家。”
“你的人族家人，一定带给了你很多温暖。那既然如此我们就说定了，我离开你的身体后也跟着你。不过等到了青丘，我要先送你一样东西，应该会很适合现在的你。”
苏隶安没法从外界触碰到他，只能极尽所能地用声音安慰檀月煌。
但同时他感受到了脸上越来越强的火辣，想来应该是这身体的主人脸红透了。
根据苏隶安的回忆，又历经几日不眠不休的车马换乘。
他们终于乘着一辆牛车到了南方青丘的地界。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檀月煌背着脑子里记住的书上片段。
“哎，是不是住在青丘的都是九尾狐啊？”
苏隶安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随后说：“并非全为九尾，大家尾数从一至九皆居住在一起，并且狐族法力高低也不是根据尾巴数量来看的。但九尾者，身份确实会比其他尾数者尊贵。”
“那按照这个理解，可不可以说自称九尾族的纯氏就全是九尾咯？”
檀月煌依旧记不起从前，只能从苏隶安这里问点出来。
“正是。不过这件事还要再往上追溯。凡所有形而纳天地之灵者，以吞噬人精血为生则为妖。狐族祖先本就以人类精血为食，因此后世都被划分为了妖类。
“但狐族灵性天生就高于别的族群，因此便渐渐脱离出来，有了统领众妖之力。其中甚至不乏能力超群可采纳天地灵气也可吞噬人类精血的混合体。
“纯氏自称九尾族独立于天下狐族之外，也正是因为他们是狐族里最接近神族的一支，全族上下血脉尽皆九尾。
“且历代族长都已经到达了可以放弃靠人族精血来修炼进化的地步。能力越强，欲望就越重，妖尊的宝座自然就到了纯氏手里。”
苏隶安耐心地为檀月煌解释着狐族关系，而檀月煌的心思却飘到了初见苏隶安的时候。
那时的苏隶安好像只有一条尾巴，他肯定就不是九尾了。
想着，檀月煌又问道：“我记得你好像只有一尾，那既然狐族能力高低不以尾数算，你在狐族里面算不算比较厉害的啊？”
此言一出，苏隶安又沉默了。
檀月煌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问得不对，如果他算比较厉害的，那封印镇压他的纯山尧岂不是更厉害，这不往人伤口上撒盐？
牛车吱吱呀呀的停在一条岔路口，赶牛车的人回头简单示意檀月煌下车。
车上的人跳下来，客气地对那赶牛车的人笑嘻嘻道谢。
但那赶牛人只是软绵绵地“嗯”了一声就又驱车走了。
“这人可真是……好冷淡。”
檀月煌瘪瘪嘴，想起了同样面瘫但是每次还是会积极回应的寒尘。
“走吧，沿着左边这条山路往前，就能找到有苏氏了。”
苏隶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很轻松，但檀月煌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过尽管肚子里还憋了一堆问题没问，这次他老实地没有问出口。
又躲躲藏藏走了一日一夜。
檀月煌终于在天青色的云端看到了一座恢弘宫殿群。
“到了。”
这次，苏隶安的语气是真的轻快了起来。
“真不容易。”
檀月煌双手叉腰，不停换气：“这山路都走了一天一夜，纯山尧应该就不会追到青丘来吧？”
“不好说，他擅复原追查近三日发生的事情，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了，应该不会被发现行踪。现在就怕万一。”
“万一……万一再说吧，我到了之后一定要睡个饱！不过小苏，你家可真大啊。”
檀月煌打着哈欠，继续朝那云端宫殿走去。
快接近时，走下来一群身着青衣的美貌女子，眼睛狭长，肤若凝脂胜过雪。
款款走到檀月煌眼前，齐齐敛襟屈膝行礼道：“西纯后，主已在大殿等候，请您跟我们来吧。”
檀月煌听到这个称谓就脑袋疼，不过听到另一个称谓，他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说的主，是你们妖帝，对吗？”
那青衣侍女微微颔首应是。
“可父亲怎么知道我们来了，难道说……”苏隶安的声音陡然拔高
檀月煌当即就回过味儿来，试探地问着那些侍女：“纯山尧是不是在里面？”
“回西纯后，奴婢们不知。”
“不知道，”檀月煌纳闷了，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要进去试试？”
“可以，此刻我也想不出什么计策了。”
得到回复，檀月煌便应了那些青衣侍女的邀请。
青衣侍女们又是一个行礼，随后轻轻张嘴，口中吐出了浓浓的白烟。
那烟雾越来越多，弥散速度之快，片刻没有便连同檀月煌一起全部笼罩在了白色烟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