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章 东野胜夭
少室山被群林覆盖着，山腰间托盘而出的是一间破石庙，在大雨狂坠之下，雨滴便随着瓦片流了下来，石庙内虽是漆黑，但一旁架起的篝火照亮了那一角，两人便是这样围在火旁
“你这经历换作是谁，都会眼前一亮，格外精彩啊”
“大师就别取笑我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佛家可不能用取笑一词，实在是佩服王施主这般韧性”
说完无眼便拿起一酒壶一饮而快，放下顺手递向王小已，王小已接过
“大师，你们佛家不应该戒酒吗？”
“清酒罢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这样好比过那些清心寡欲的老师父，戒行一生，只为那句虚无的度化正果”
“大师的理念当真不一般，只是不知道大师后有什么打算”
“随心，随性，随缘”
“可能再讲通俗点吗”
“云游，不过也可与施主结伴而行”
“多谢好意，不过在下过惯了刀剑见血的日子了，所以……”
无眼法师赶忙起身抬起他的手
“所以你更需要像我一样的大师度化你这般血性”
“你不惧？”
“我们佛家本就该看开生死，不然怎么脱俗于世呢？”
雨停，山路仍夹杂着雨水和泥泞混合的气息，他们践行在山中，阳光很快就撒了出来，一路来无眼看着王小已
“大师有什么疑问尽可问”
“只是你为何只带剑鞘不带剑？”
“剑无需带，带在心中就行了”
“你倒与那些道士有点区别，只是这几年来磨砺出的本事是打算争那个第一道士？”
“争与不争没什么区别，本是同根生，却还是会刀剑相向”
“真搞不懂，出生帝王之家是如此，你们道门怎么也是这样？”
突然从林间蹿出来一只鹿，行在杂草中，王小已起身准备挥剑，无眼便将它抓住了，一头转向他
“还挺肥的～”
王小已愣了一下，恍惚间他们便架起火，将鹿肉架在火中炙烤，王小已看着无眼法师
“大师你身为和尚，一喝酒，二杀生，三吃肉，佛祖怎会留你”
他边吃边瘪起嘴
“你不是佛祖你又怎知佛祖不留我”
“你也不是佛祖，你又怎知佛主会留你”
“是你的问题，你我皆不知佛祖会不会留我，不敢妄做定论，但留不留我，是佛祖的事，与我们无关”
“那就不谈这个了”
就这样阳光将昏暗与明亮分为两边，霞云消失，暗夜随至，在路中他们举着火把，在前面摸索出一户人家。
围栏外挂着沾着半边嫣红的布料，王小已随手掀起红布，一两块宛如豆腐般的胸肉插在杆上，凑上前闻了番
“这都臭了”
无眼看了看沉下脸没有说话，大院的门开了
“谁这么吵？”
一个眼圈似被煤染的头探了出来，望见他们两人
“我们只是路过，只是天色已晚四周也没人家，可能借宿一宿”
男人迟疑了一顿，缓缓大开大门
“两位不弃可来寒舍住一宿，喃叫孔囚”
无眼率先踏进门，往四周瞅了瞅，即转头看向孔囚
“孔施主，偌大个宅子就你一个人？”
“喃夫人回娘家了，唯留一个儿子”
“快请贵公子出来一见”
“莱呀，那崽儿蛮的很，叫不了公子”
王小已和无眼法师进屋，见屋内空旷的一律是些刀具
“你家可养牲畜？”
王小已看向那旁刀具
“养，肯定养，前不久刚杀”
“可……”
无眼赶忙堵着他嘴，向他使了个眼色
“我们是客没必要问到底，别人还会厌烦的”
过会，孔囚端着一盘盘肉递在桌上
“喃没准备什么，就这准备吃吧”
“这是什么肉”
“猪肉……”
王小已将一块小的放进嘴里，他脸色转变
“这味有点奇怪”
无眼笑眯眯看向他
“一方水土养一方猪嘛，猪吃的不同味自然就不同了”
“这位师父说的在行”
无眼一旁盘坐，双手抱着，嘴中渍渍道
“可惜我身为出家人，自然是不得碰荤酒，不然佛祖会怪罪的”
王小已惊奇的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孔囚的说辞打断了
“喃晓得你们那个叫佛教 说实话喃也信佛”
“哦，是嘛？”
“信佛嘛，都是求个好运”
“佛祖普度众生，你这么说也不错，可你真信？”
孔囚回避了他的眼神，一股劲的埋头吃肉，肉是放在开水里煮沸的，院子里锅炉里的火是一直架着的，骨头都变的松软，他一口下去分不清骨与肉一并吞了下去，王小已见到那碗中松散开来的肉沫顿时没了胃口。
“你是过受饥荒了吧”
“大师厉害这都算的到”
“也不是算，这一带虽是没有战争侵扰，可流民却不少，少不了饿死的”
孔囚没有理会他，依旧啃食手中的肉，谁想一旁的眼泪早就滴在手上
“你现在肉食充裕可还会受饥？”
“我是受饥荒，外人可饮山露食野肉，我是知无活路，忍不了家中妻子高堂受折磨……”
无眼了然间起身一手掀翻他手中的肉，孔囚见状连忙扑在地上仍捡起烂肉碎骨塞在嘴中，无眼没动手，转头将如呆若木鸡的王小已拉出门外，在锅旁举起一把火把走出院门将门缓缓关上。
在路上
“我刚吃的到底是什么……”
王小已火急火燎的问向无眼法师
“都说了是猪肉”
“猪肉根本不是这味吧？”
“经历多了自然就多了味这个东西”
“什么意思”
“元军所过之处汉人皆生不如死，这你有体会吧”
提到这，往日记忆浮现，灰蒙蒙的雾下终是不见出路，依靠篝火给予的生命仍是被大雪覆盖。念到这王小已沉默了下来
“那些汉人说到底还不如猪活的好，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王小已反应过来开口
“大师说的在理”
“那你吃的最差的是什么食物”
“只记得当时与娘行在街上，周围纪逝者的贡品中常有一种果，当时我不识它，娘每天都会带那个果，它呈白色，味极苦，但当时能吃的便只有它了”
“很苦？”
“苦”
“苦的不只是味，还有那段回忆吧～”
“也许吧”
“但不是最苦的，在我活了这么年看来，食至亲骨肉那才叫个苦！”
“至亲骨肉？”
“我有位故人，他便食过，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月黑风高，两人行在谷中，无眼一股栽到地上
“休息一下吧”
王小已却没有动弹
“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他脚下一似秃鹫般的阵纹，周围揽起一道妖气幻化成的细丝围成一个囚笼
“缚灵阵？”
在谷两边站出一小群妖怪，领头的是噱头秃鹫
“就是这个人类让我们难堪的？”
瘟妖在一旁附和
“就是他？”
“剁了，给你们大补”
山谷两边响起欢叫声，秃鹫手一聚，法阵逐渐缩小，王小已如同深陷泥於浑身使不上力，眼见法阵即将触碰到身体，无眼法师叹了口气
“没出息！”
他站在王小已前面
“王施主这次由在下来吧”
黑夜中一把古剑探了出来，握在无眼法师手中，血气从剑中冲了出来，将法阵撕裂开来，四周弥漫的血气将山谷笼罩，他眼角掀起一股淡红
秃鹫妖看见眼球都快掉了下来，一旁的瘟妖见到
“大家一起上，将他做掉”
呼的一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秃鹫妖腿软跪在地上，周围的小妖皆瞠目结舌
“拜，拜见门主”
“门主？”
瘟妖赶忙倒趴在地上
“拜见门主”
周围的小妖皆跟着跪在地上，也难怪散妖门门主东野胜夭行踪不定，一般的小妖都没见过
“你是门散妖门门主？”
“嗯……”
“妖王东野胜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