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章 极天道人
五年前，东倭莱国在龙国安置的秘密实验基地。
“快！别让她跑了！八嘎！”
指导员领着十来个人将周围邻乡翻了个遍，大雨滂沱下，他们披着雨衣，路过一处破败的瓦房，一个少年坐在房外听着雨滴击打着房瓦，领头的骂骂咧咧
“你有没有看见个失明的女人？”
“没有”
他们只好往回走，少年看见他们远去的身影，转头淡淡的说道“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摸索着墙壁，探了出来。
少年发现她是个盲人“你需要帮忙吗？”
小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嗯”
正文:
黔城道山“第一道门”新的旅游活动上，站在台上的两个道士拿着手中的剧本，没精打采念道
“啊～我极天道人与你东野胜夭势不两立！”
两人在台上挥舞着道具，嘴中念着尴尬的台词，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唯一的一个观众看完本子，对着台上的调侃道
“正义战胜邪恶的戏码早就不看了，你们还是去哄哄小学生吧！”
说完，道山唯一的游客也离开了，道门门主走下来看到这空旷的观众席，指着台上的两个道士骂道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都演不好！”
“门主不是我们演不好，而是你给的剧本太差了”
“差？哪里差了？我这是根据历史改编的好吧～”
“我看是野史吧”
完罢，两人开始收拾东西，门主上前指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老板，我们就是个打工的，你还硬要我们叫你门主，我们再跟你混就要被饿死了，我们还是离开吧，勿念！”
道山空旷一片，他久久停留在原地，紧紧合上眼头缓缓朝向天。
“振兴道门，唯有极天”
幸运的是道门千年来第一次转世道人早在几年前就在一户人家找到。
玄朝年间，边疆常有妖袭扰人，朝廷暗中集民间高手，古教传承，建立“第一道门”，在南玄灭亡后，第一道门就成为江湖中十分神秘的存在。
极天道人---王小已是第一道门鼎盛时的门主，民间传言在一次人妖大战中，他斩杀了妖王东野胜夭，后古教道门用秘法护住王小已的魂魄进行转世。
龙国的南道山是大都黔城命脉，至于原因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天赋城池，即使过了千年这里也是处清净的地方。
王行景来到“除静房”前，准备敲门时，手停在半空中，随口叹了声，轻轻喃喃自语道“如果你是个普通人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推开门，一个酒壶滚打在王行景的脚前，在书房内到处弥漫着酒香味，桌上摆着杂乱的书，漆暗的房间里唯一蜡烛支撑着，王行景环顾四周，一个披头散发的道袍男子缓缓起身，望着他“门主前来何事？”
“小已你喝酒了？”
王小已面无表情只是低头翻找着别的，他从书堆里扒出一本黄卷“卷上说饮酒可磨光阴，我便托人带了几壶，饮完酒却仍感到无味。”
王行景苦笑了番，点了点他的头“喝酒无人作陪，何来滋味？”
王小已不假思索着，抬起头手指着地面“有影子作陪即可……”
“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王小已点了头，作出无所谓的样子“门主该换书了，这里的书我都看完了”
王行景叹了口气“其实记不记得也没什么，你还是你自己，对不起……”
大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 王行景接着道“你现在自由了，出去走走吧！用你的剑去除妖也不枉极天道人的名号”
王小已走出去，看见久违的光芒，独自在漆黑的书房待了两年，心中的滋味早已说不清，转头对王行景道“虽然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不过我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想去找找……”
“对了别忘了剪头，你头发太长了！”
王行景看着他走下山去，回头望向屋内上的墙壁，四处刻着“七”字。“找什么东西吗？会是什么呢？”
晚上外雁村两个小屁孩，在沿街外的一草丛里撒尿“你看俺比你长”
“别叫了，就你太短了”
“哎！你记得今天那个瞎子不？”
“刚才用石头砸的那个？”
“对，贼好看，俺娘说了过了阵子她去把瞎子买来给俺做老婆！”
一旁的小子露出奸笑“到时候弄过来给咱俩玩玩”
“谁要给你玩，那是我的……”
两人殊不知远远树上有道人影站着听着他们的对话，今天小鱼出门被一群人扔石头的过程他全部看在眼里，暗夜中一双红光出现。
邪风卷过树丛，莎莎作响淹没了他们两个惨叫声。
初晨，王小已来到外雁村，他看见远处人群围成一个圈，他挤向前看见中间两个妇女在那痛哭，王小已问向一旁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位兄台，这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人的儿子都在昨天晚上被杀了，哎，连把都不留”
王小已凑向前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仅凭潜意识都能感知到尸体上的那点淡薄的妖气“是妖杀的……”
在场的人都惊恐的看向王小已，他们看着王小已的一身行头大概都能猜出他是干什么的，在旁的妇人连忙扒着他的大腿，连带着哭腔说
“求求道长为俺们主持公道，替俺儿子报仇”
周围的目光全聚在王小已身上，那妇人眼看气氛上来，有赶爬在她儿子尸体上“俺们都是安分的老百姓，没有得罪过什么大仙，为什么要这么对俺儿子，他还娶媳妇的……”
周围的人开始凑上前附和，王小已轻轻道“没事，三天后在下定将妖所斩杀”
半晚，黄昏照着大海，在黄晕下一道人影飞快穿过小巷，手中提着一黑色布袋，急匆匆往前赶去，脚一向前，他感到不对劲，下意识将身子往后拉，一把剑正从他脖子前划过。
王小已站了出来“民庆卷上有记载一妖名百姬，曾刺杀一品官吏，后隐匿了起来，百姬生性暴戾，是名副其实的祸妖。从伤口上残留的妖力就可以分辨出，今天我在此将你诛杀”
杨天盲不耐烦道“你不是我的猎物，可以走”说完，他提着东西准备离开，一阵风吹过，一道双血眸张开
一爪深深抓向王小已，他剑气一震，连忙后退几步“书上说百姬生性好斗，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
“什么都是书上说，我看你是读书读魔怔了……”
两道身影在黄昏下缠打，在狭小的巷道，四周的墙壁被反复的蹬去，王小已仗速度，一剑直直击中杨天盲，他不敌败下阵来，后遂一卷邪风逃跑，王小已看向黑色布袋，全是些药材“莫不是他生病了？按书上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孱弱……”
杨天盲气喘吁吁回到家中，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伤口，眼前朦胧时耳旁传来一清脆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笨蛋，家中除了杨小鱼还有谁？”即使筋疲力尽，他看见小鱼时，还是不由的高兴“傻丫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杨小鱼放下拐杖，惬意坐在发白的沙发上，侧着头露出挂在头发上的发夹，仿佛在乌黑之中绽开了一朵鲜花“我帮王婆婆卖菜，这是她给我的，那些人还夸我好看！”
“嗯，的确很好看”杨政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缓缓站起身，揉了揉她的额头
“可惜我看不到！”
“会看到，我保证！”
杨天盲才想起药，将小鱼安抚在沙发上“我出去一趟，对了你今天想吃什么？”
“嗯，糖葫芦！”
“吃多了会牙疼的～”
杨小鱼佯做很痛苦的样子，夹着声音“哥，我今天吃不到糖葫芦会死的～”
“不许胡说……”
杨天盲离开后，家中就只剩小鱼一个人，她静静听着外面水龙头在滴水，家中一片寂静，她已经司空见惯了，想来是外面的水龙头没关紧，她拿起一旁的拐杖出了门，她将水龙头紧关上
“小妹妹，请问你家中就你一个人吗？”
王小已站在她后面，在这里有昨天他感知到的妖气
“有啊，我家就我和我哥”
“你哥？”王小已虽能确定他哥就是百姬，不过在小鱼身上感受不到妖气。
小鱼拄着拐杖，向一边走去，王小已才发现她是个盲人，“小姑娘，在下路过有点口渴，可否能……”
“五十”
“打劫呢？”
“哦，我哥说过不跟陌生人打交道”
幸好王小已身上有些盘缠，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女孩宰，为了追究到底
“五十我给便是”
小鱼抿了抿嘴，方大气开口道“我哥也教过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进来喝水”
王小已来到她家里，发现屋子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虽然简陋了点，不过家中摆设倒也不缺，王小已被挂在客厅的合照深深吸引住了“那合照是你们什么时候拍的？”
“半年前，说等治好了眼让我看看，我一定很漂亮吧？”
王小已点点头，她只是歪着头
“哦，漂亮”
“我哥也帅吧”
“嗯……”
说实话百姬活了几百年年，按人类年龄来说都可以当她太祖宗了，王小已感到外面的妖气传来“我有事，水就不喝了”
来到外面，王小已面着杨天盲“如果你不想让她知道你的身份……”
“那就让你闭嘴……”杨天盲率先发起进攻，平平无奇的攻击招式王小已轻轻摆了几下，将他击退，只见他拔出剑，对向杨天盲瞬息间，剑气从地起，刺向他，即使他的身手在怎么灵活，也早已伤痕累累
“你杀那两个小孩时，就不曾想过会有今天？”
杨天盲嗔笑“杀了他们又怎样？难道他们就不该杀？他们做的坏事也不比我差。”
“孩童尚小，岂分善恶，又何至于死？”
杨天盲眼眸冰冷，轻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做的是惩恶扬善？你们人类的观念不适合我们做妖的。”
两人形势剑拔弩张，杨天盲手中的药材被打落在地，唯独手中的糖葫芦仍紧攥着，“药……药”他毅然不顾眼前的敌人，趴在地上将散落的药材捡起来
“你那是治眼盲的药吧！治不好的……”一剑穿过杨政臂膀，鲜血洒落。“对不起，我只是个道士，除妖本就是我的职责。无论对错”
“我不信，她眼盲肯定能好的，我答应过她的！你在骗我？”杨天盲拖着伤口，将药抱紧。
王小已没有继续动剑，不是不想出而是出不动“眼睛不是她的，我在书上见过白鸠的天晶宝眼，那是世间最动人的眼睛，只是不属于她。而是有人强行将宝眼和她身体结合，不过属性不合，她才会眼盲的，不知道是谁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杨天盲不敢相信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说好的，可不能不算数”他的神情开始复杂，妖气克制不住往外放“我是个骗子……”
他的情绪开始失控，眼前逐渐模糊，血光残影袭向王小已，他的身形逐渐魔化，速度更是提了个档次“力量增强了？”
王小已挥动剑气，锋芒汇聚成屏障被杨天盲一击突破，声带着笑声牵动邪风，残影更变的数不过来，只是一击王小已被冲到灰墙后，整个墙露出个洞。
“发生什么事了？”
小鱼倚着拐杖走了出来，缓缓来到两人之间，杨天盲准备扑向前一爪下去时，爪子久久停留在空中，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哥，你在吗？”
“在”他的神情逐渐恢复，看着手中的血迹擦了又擦。
“来糖葫芦”杨天盲用手点点她的头，王小已站在身后就静静看着他们。
五年前:
“你离开吧！我也帮不到你”
“可……我也不知道能去哪”
在这偏僻的地方，如果她是被某户农家带回家那么她的一辈子就固定住了，更何况她还是个瞎子，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当他准备转身时，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拉扯。
他停下脚步，想挣脱，房檐上雨水堆积，淅淅流下，水洼中杨天盲久久停留在那。“我吃不多……”
随后杨天盲将她带进屋内，小女孩小心翼翼摸索着坐在沙发静静坐着，杨天盲有点不知所措“你饿吗？”
她没有作声，只是在原地轻轻点头。
大雨滂沱下有个人奔跑着，来到街边买了串糖葫芦回到家，小女孩仍静静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不到的世界是怎样的？
杨天盲将糖葫芦递给她，她将一颗颗送在嘴中，他注意到从她眼前划过的泪水，下意识的帮她拭去眼泪“你有名字吗？”小女孩摇了摇头
这是他第一次想保护人。
“那你以后叫杨小鱼吧……”
五年后:
将小鱼送走，杨天盲转头对王小已吃力的说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百姬形体似人，故此其妖丹可以愈人之身体所残，将我杀了取出给她”
王小已顿时一惊，不敢相信这是妖说的话，妖竟能舍生仅仅为了个人！
杨天盲口吐鲜血，竭力道“我以前曲解力量，以为力量只是用来杀人的，但后来知道这也可保护别人……我想在死前给她一个光明”
“保护吗？”
回到家，看见小鱼仍是坐在沙发上一都不动，只是听见脚步方转过头“小鱼如果你眼睛能看见你会干嘛？”
她先是思考一下，没有说出来，因为眼睛还没好说了也用，看着自己即将消散的形体，他控制住自己不流泪“如果可以的话就去看看山看看水……”
他将妖丹拿出“小鱼张嘴……”她只是听话的张开嘴，每次杨天盲都会喂她糖，她原本以为这次也一样，将妖丹吞入，小鱼眼前模糊昏倒了过去，看着一切要好，自己也可以离开了，瞬息间消散。
过了一天，她朦胧睁开眼，她的头有点疼，看着墙上的合照静静发呆。
在外雁村门口，村民围拥着王小已“你说把妖除了，妖呢？”
王小已面不改色的说道“妖死，形体灭何来尸首？”
“你就是胡说！我看有什么妖怪！只是你个骗子装模作样混吃混喝！”
人群像马蜂窝样嗡嗡作响，突然从中有一声脱颖而出“快看那瞎子！”
人们目光往后转，小鱼扔掉以往的拐杖，活泼的走在小道上 有人向前打招呼，她没认出来，有人问她要去干嘛“我不知道，但我想出去看看山水”她手中抱着那张合照，忘了一切。
她离开人群，人们还在发愣，回过神来，发现王小已也不在了。
远处青山上，王小已提着酒壶一路将自己灌醉，这次他从中品出一丝苦涩的滋味。书上说百姬无情无义，冷酷残暴，殊不知竟会有百姬献出自己的妖丹以复人光明，看来书上不也全对。
只是自己丢的东西，他还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