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章 林雪青,再不见
阿泥以林月的身份进入灵堂,不光是周围的百姓,连负责维护秩序的近卫们也惊了,这不是月将军吗?他还活着?
楚寒利用这间隙去找太子。只说那夜有人来报信,说有月将军的消息。
自己想着已经找到月将军遗体了,怕是来骗赏钱的,又怕万一真的有新线索,就没告诉太子,独自去看了。
太子现在怎么会治楚寒冒然行事之罪,月影还活着,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一听,便要过去找人。
“皇兄,月将军听到林大人死讯,很悲痛,万一她哪里冲撞了皇兄——”楚寒说一半留一半,这是在提醒太子,想好了林雪青之死的说辞。
“为兄知道了,四弟,你连夜奔波,辛苦了,你为为兄所做的一切,为兄都记下了。”太子按按楚寒的肩。
阿泥一身麻衣,以孝子身份,跪着给前来吊唁的人还礼。
太子来到灵堂,立刻吩咐近卫,让扶起月影(阿泥),别说那些普通百姓了,就是林雪青,也受不起月影(阿泥)这一跪。
阿泥抬头,冷冷看太子一眼,太子被这冰冷的眼睛吓住,再一想林雪青之死是自己有意为之,心虚起来,“月…月卿,本宫只是担心你伤势未癒,不忍你过份操劳。”太子讪讪解释。
“皇兄,待会儿我去解释林大人的死因,你先别过去,以免月将军误伤你。”楚寒走过来,悄悄说。
想到月影(阿泥)看自己的眼神,又想想月影(阿泥)下手时的狠辣,太子一哆嗦,“那就劳烦四弟了,你告诉她,我会向父皇请命,将林雪青风光大葬,再给林雪青追封。”
阿泥亲自挑选了林雪青的墓地,那是松阳的最高处,可以看到整个松阳城。
没有修那些豪华的墓室,墓碑,只有一块普通青石碑。只是在周围种了很多红豆树。
珑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出殡那天,下着小雨,阿泥持引魂幡走在最前面,百姓们自发地去送葬,形成一条白色的长龙。
飞扬的纸钱被雨水打湿,铺了白白一层。
林雪青下葬后,雨势渐大,其他人纷纷下山,阿泥说自己要再待一会儿。
近日,其他处也是阴雨连绵,洪水很快爆发,且势头很猛,奔涌而下。却又不得不乖乖按修好的河道行进。
“林雪青是个人才,可惜了。”楚寒替阿泥撑着伞。
“人才又怎样?还不是成为权利之争的牺牲品?!”阿泥冷笑。
“阿泥,其实——”楚寒不知该怎么说,林雪青之死,是太子造成的,可自己就无辜吗?并不。如果阿泥当时在。她定会据理力争,为林雪青争来生机。
“你们几个都受了伤,你们都好好的,为什么独我义父会死?不过就是太子嫉妒我与他亲近,也是为了给陈老贼多上一条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阿泥只需细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推算了真相的十之八九。
“不管怎样,在太子跟前,你要忍耐。”楚寒提醒,阿泥点点头。
为了方便棺椁上山,太子命人重修了山路,天黑了,二人下山时,也算安全。
第二日,各处的灾情报告呈上来,太子看了,连连点头。
“月卿,林县令是个做实事的,昨日洪水过境,松阳县无一人员伤亡。”最近,月影(阿泥)待太子冷的很,太子在有意找话。
“谁说松阳无一人伤亡?”阿泥冷冷地问。
“哦?有伤亡?本宫怎么不知道?!是谁?”太子想引着月影(阿泥)多和自己说几句话。
“我义父——林雪青,他死了!”阿泥一字一顿地说,太子的脸色瞬间尴尬。
“月将军,你别太过分!林县令的死实属意外,我们大家都不想的!”阿泥当着众人这么不给太子留情面,自己昨日的话是白说了吗?
“不想?哼!”阿泥不理会楚寒递来的眼色,“怕是有人心胸狭隘,利欲熏心,巴不得我义父去死吧?!”
“月将军,你太过分了!”太子还未作表态,凌王先拍案而起,两三步走到月影(阿泥)面前,一只手也高高扬起,“四弟,不可!”太子见状忙制止。
“怎么,想打我?来啊!”阿泥仰起脸,把脸递到楚寒面前,楚寒本意就是在太子发火前略施小惩,哪会真的对阿泥动手,现在,这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厅内的众人心里又急又怕,这两人要真打起来,他们又想围观,又要拉架,还要护着太子,唉,他们太难了。
“凌王殿下,你不打了吗?现在不打,以后可没机会了!”阿泥的挑衅丝亳未减,还变本加厉,然后,她转向太子,“太子殿下,卑职身体不适,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太子回话,转头大步出去了。
林雪青出殡当日,府衙就贴出告示,希望百姓尽快恢复生产生活,各店铺恢复营业。
街道上稀稀拉拉地出现了几个小摊。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开了。
是啊,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一切还要继续。
月影(阿泥)一日未回行署,近卫们出去找了,也没找到。一个人如果有意要躲着,又怎么会让你轻易找到。
“四弟,你早上也太冲动了点。”太子知道不干楚寒的事,又不由把找不到月影(阿泥)的怨气撒楚寒身上。
“皇兄,她也太过分了!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简直不给您半点情面。”楚寒何尝不急,又要应付太子。
“唉,为兄知道你护着为兄,是为我好,不过,月卿跟那林雪青交情深,她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为兄不会跟她计较的,再说,林雪青之死,为兄对她,确实有愧。你也别生气了。”太子又反过来安慰楚寒。
“皇兄放心,我这就出去找,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楚寒低头出去了。
月影(阿泥)这性子,真是让人爱不得恨不得呀!太子无奈摇头。
夜无声降临,阿泥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一处,抬头:寻春楼。
阿泥走到林雪青常选的位置,“老三样儿。”
老鸨亲自端着托盘来送。艳丽的妆扮,却带着一脸悲凄。
“林大人不是一直挂账吗?这钱我替他还。”回忆起在这里饮茶赏曲的情形,阿泥红了眼。
“林公子不用了,有人已经付过了。”老鸨闪开身,楚寒站在她身后。
楚寒没有解释早上的事,他们之间,不需要。
“你知道吗?他可小气了。每次带我来,就点这三个小菜,他还总是先抢着把蛋黄抠了。”阿泥拿起咸鸭蛋,“今天,终于轮到我抠蛋黄了。”
阿泥抠出蛋黄,弄得满手油,咬一口,“又咸又苦,这个真难吃。”
许是蛋黄真的难吃,阿泥伏在桌上呜呜呜哭起来。
楚寒默默坐在一边,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阿泥会对一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人感情这么深,又有点明白,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心干净到极致的人。
楚寒见阿泥哭累了,便扶着人下楼。
老鸨拿着个钱袋追过来,“两位公子留步。”
老鸨抬手,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这钱您收着吧!小人没准备收林大人的钱,在我们心里,他不是县官老爷,他是我们的亲人。谁能收亲人的钱呢!”
推辞再三,楚寒收回了钱袋。
出门时,阿泥回头看了看,这里不会再有念念姑娘弹琴,不会再有抠搜的只点老三样的林老爷,也不再有说自己眼睛好看的林雪青了。
松阳县的受灾情况不严重,太子还是做了丰足的预算,以保松阳县百姓平安过冬。
离开松阳那天,阿泥换了一身红衣,选了一匹白马。
林雪青曾说,月将军如果换上红衣,骑上白马,一定更好看。
阿泥飞身上马,没等众人,“驾——”白马闪电般飞驰,马上的人如一道绚烂的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