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韩家
难道因为富足,人就知足了吗?
多么可怕的概念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贪婪的人,是没有满足的时候的,只有满足的人,即使偏居一隅,依然活得满足和自在。
“我……”康乃馨有些不好意思。
姜云初的鼓掌后,大家也开始鼓掌,之前稀稀拉拉的掌声,到最后已经汇合成了一个频率,一个节奏。
“你说得对!”姜云初直接肯定她。
这个孩子,不需要打击,因为她看得比很多人都明白。
相反,她需要鼓励,需要一点点地给予她信心,让她能够长成参天大树,护住她想护住的人。
“人心,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
“如果,我们的马车边没有护卫守着,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大家都皱了皱眉,有的人低头沉思,有的人看着姜云初。
“不会抢东西吧?”康武自己问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脱口而出后,他想起了当时分窝窝头的场面。
不会吗?
会!
一个坚定的答案,在他们的心里面成型。
“如果我们的身边没有护卫,那些人又会如何?”没等他们的答案,她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孩子们一个个地对视一眼,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他们的心里。
“孩子们,我让你们看到了底层,但也让你们看到了人性。”
“他们很可怜,但是值得你们帮助的人,并不多。”
“街道上丢失的荷包,家里丢失的金银,胡同里丢失的孩童……”
她没说一句,大家的脸色就变了一分。
原来可怜他们的人,突然又有了别的想法,一时之间,很复杂,很纠结,甚至不知对错。
“为什么我护住孩子?”
“为什么我要警告那些老人?”
“为什么家里明明有壮年,却依旧在贫民区?”
姜云初笑了笑,“这些,是你们的课题,我不需要答案。”
“需要答案的人,是你们自己。”
她站起身,然后让子午带着孩子们去洗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随后让小厮给各府的人,送回了各府。
韵院里,宁翰墨和宁千城一脸的沉思,一会叹一口气,一会动一动,就好像有多动症一样……
姜云初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两个人,“有什么话就说。”
这两个人,在这里给她演戏呢?
平日里,早回屋看书去了,今天愣是不走,就在这窝着,一看就是有所求。
“娘亲,那我们该不该帮那些人?”
宁翰墨和宁千城对视一眼,这才问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本来是想帮助那些人,但是想到了娘亲的话,那些人也有坏人,有的人住在贫民窟,并不是无辜的人。
姜云初挑了挑眉,“你们想帮吗?”
宁翰墨看了一眼宁千城,示意他来说,“我们想帮,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
“我们想要帮助该帮的人,又不想让那些坏人占便宜,毕竟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和别的人比起来,他皇子的身份最尊贵,偏偏他是最难的那个人。
他以前的日子,也就不缺吃喝,其他的日子,还不如贫民窟里的孩子,所以他能理解那种无助,更想要伸出手,帮他们一把。
“你们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姜云初抿了抿唇,然后点了点两个人的额头。
两个人都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娘亲最聪明了。”
宁翰墨拍着马屁。
但是姜云初的脸色却变了变,“这是一个贫民窟,像这样的贫民窟有很多,像这样的地方,也有很多,你们救得了一个,救得了十个,能救一百个吗?一千个呢?”
她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声音带着安抚。
“我有办法帮助他们,但是治标不治本,我们需要的是从根源解决问题。”
“当然,他们也是可以帮助的,也是要安置的。”
她先是提出了问题,但是也肯定了孩子们的想法。
“如果治本,太难了。”宁翰墨叹了一口气,小小的年纪,好像有大大的烦恼。
“娘亲,怎么才能治本呢?”
宁翰墨看着娘亲,这个题在他的心里,好像是一个无解的题。
就如一团乱麻,如何都找不到头,一点思绪都没有。
姜云初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当然难啊,圣上用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到如今地步,如何简单?”
“您是说?”宁千城的眼睛亮了亮。
他以为……
姜云初笑了笑,“圣上也想解决,又岂是一日之功?”
“这些需要长远的影响,需要好的官员能令行禁止,需要国库充盈,需要边境稳定。”
“这些都需要徐徐图之。”
她的声音很缓,她从来都不介意和孩子们聊国事,也不介意回答孩子的问题,他们能问多深,她就解答多深,不怕他们理解不了,只要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那就是有作用的。
“但是这样的状态很可怕,如果民不聊生,那皇位就会摇摇晃晃。”宁千城皱着眉,一点点的思索着说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这才说出口。
他不是无知小儿,他在皇宫能活下来,就是他的眼睛和隐忍。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这半年来,她了解了各地的风土人情,知道了各地的收成,还了解了各地的税银,以及战争。
现在的情况与十年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最起码,路边饿死骨,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们大宁,就如同孩子一样。”姜云初地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轻轻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们要像我一样,给它时间,给它机会。”
“你们有长大的一天,大宁也有繁荣昌盛的时候。”
“不过……你们强,大宁强。”
你们强,则大宁强。
两个孩子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改变不了现状,但是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去变更现状。
“娘亲,我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宁翰墨直接回答。
答案好像就在对面,但是他和答案中间,好像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