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婚期延迟一个月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盛弦忽然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云昭只觉得原本禁锢着她腰间的手力道微微一松,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盛弦,他好像正在专注地听着这个电话,没有多少精力分给自己。云昭想也不想,转身就拉着阮景出了公寓。
“大哥,让我跟你谈一谈,可以吗?”
云昭将阮景拉进了电梯,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身上那件宽大的白衬衫,幸亏盛弦人高马大,他的衬衫穿在她的身上已经到了膝盖上方,不过既使是这样,她依旧不敢看阮景的眼睛,只是垂下眼帘轻轻地说:“这件事情我想跟你解释一下,至少你先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你也知道他们的身体都不太好,经受不起太大的刺激”
阮景还处于怒火当中,但是比起刚才的激动,现在的他稍微要理智一点,他看了一眼云昭,浑身狼狈的样子让他觉得阵阵心疼,这个他从小到大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现在却这样子,他满肚子的怨气,却没有办法对着她发泄,最后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电梯的墙壁上,“砰”一声闷响,整个电梯好像晃了晃,云昭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抓着阮景的手,满脸急切,“大哥你干什么?你的手没事吧?都肿了一块了”
“没事。”
这么点疼对于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他的视线重新停留在她的身上,眸光微闪,最后也不得不退让一步,“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
盛弦讲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那个女人带着她的大哥一同离开了公寓,他不追上去是因为刚才的电话是从法国的医院打过来的,所以他才会这样紧张。
长期照顾他母亲的主治医生告诉他,母亲的病情又开始恶劣起来。
这么多年躺在床上生命其实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尽头,但是这几年他一直花大量的金钱,只是希望母亲可以继续活下来,哪怕是植物人,至少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的。
自从母亲成为植物人之后,他不奢望她会醒过来,只是希望她可以安安云昭地躺着,每个月他都会飞过去和她说说话,这样就够了。
可是刚才医生却告诉他,这次是真的很危险,他必须马上赶去法国。
握着手机正在胡思了乱想间,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怯怯地敲门声,盛弦回过神来就见到小朱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着满目苍夷的客厅,再看看盛弦那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眼底写满了惊恐不安,“盛先生这里这是怎么回事您、您的脸”
“没事。”盛弦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冷漠,“你把衣服放下,叫人过来收拾一下,把这些东西都换了”他顿了顿,环顾了一圈客厅的四周围,薄唇微微一抿,最后忽然转变了话锋,“这些不用换,按照原来的都放好。”
小朱从来不敢多过问老板的事情,只是领命,“是的,盛先生。那这个衣服哦,我是说,阮小姐是不是在里面?”
“不在。”盛弦声线平淡地说,“把衣服都挂到她的房间去,收拾一下,晚上不用过来了。”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西装,不着痕迹地蹙眉,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重新换了一套新的衣服,然后在洗手间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
也不是太严重,不过嘴角开裂了,他用冷水敷了敷,丢下毛巾,重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盛弦站在落地窗前,一手随意地插着裤兜,沉沉地吩咐对方:“把这一周我的预约和会议都往后挪,我要去一趟法国,给我订好最快的机票。”
“是的,盛总。”那头是李杨的声音,他知道对于盛弦而言去法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却不能不提,“盛总,前两天宋小姐一直有打电话来找过您,她说给您打电话您一直都关机,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您。”
“知道了。”他冷冷地丢下了三个字,刚准备挂电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上次叫你去查的事情查到了没有?”
李杨知道盛弦问的是报纸爆出阮柏宇的那件事情,“盛总,我派出去的人查到的是一个医院的医生爆料的。那人好像是之前和阮柏宇有些过节,有人见过他和那个杂志社的记者偷偷见过面。动机和目的性都很明确。”
盛弦短暂沉默了会儿,并没有过多地怀疑什么。阮柏宇那个人在他的心中实在没有什么分量,同行有人排挤他,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他沉沉地“嗯”了一声,“我不在的时间里,找人看着阮云昭,有任何情况都要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几乎是挂了电话的瞬间,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没有犹豫,很快就接了起来,“妙言。”
宋妙言在电话里的声音百转千回,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盛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天你说走就走了,之后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我找了你好几天,爸爸都不高兴了,说你一直都不见人影的,我们的婚礼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事情”
盛弦伸手捏了捏英挺的鼻梁,淡声道:“最近比较忙,我会亲自跟你爸爸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婚礼就延后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宋妙言大惊,瞬间接口,“不行!”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她沉吟了片刻,又恢复了一贯的轻柔,“已经对外公布了,再改期不太好吧?人家会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盛弦薄唇弯了弯,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玻璃屏幕上自己的影子影绰绰可见,他眉峰未动,只是眼底却渐渐地涌上一丝难辨的光芒,“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呢?外人要传就让他们去传好了,何况这个月我确实很忙,下午我要去一趟法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这些日子我一直都不能陪你,很抱歉,我想你会体谅我的。你爸爸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你就多等一个月,再安心做我的新娘子,嗯?”
“可是,盛弦”
“妙言。”盛弦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轻柔,“我这个月可能真的会很忙,而且发生了点小事情,也许真的不太适合我们结婚。这件事情我会跟你爸爸解释,我希望你能谅解我,多等一个月好吗?”
宋妙言心中是百般不愿意,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太了解盛弦了,他能够这样和自己说话已经是极限,她明白他的底线在哪里,她等了他那么多年,终于盼到即将修成正果,她不会因小失大的。
“盛弦,我都听你的。”她忍下了所有的不甘心,将自己的善解人意发挥到了极致,顿了顿,又有些撒娇地说:“可是你说推迟一个月,那下个月你一定要全程陪着我的,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几天都找不到人。”
“当然。”盛弦笑了笑,“我答应你。”
宋妙言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在她挂断电话的瞬间收敛起来,下一秒,她起身扬手就将手机丢了出去,机身碰到了坚硬的墙壁,发出“砰”一声响,落在地板上顿时四分五裂,管家正好上来找她,一听到这动静,吓了一跳,忙不迭推开房门,就见宋妙言沉着脸站在沙发边上,正准备推翻茶几上的一套茶具。
“小姐小姐千万不要”
管家心惊胆战地上前拦住了她,“这个可是老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小姐,有什么事情要这样大动肝火?”
宋妙言发作不得,转过身去就狠狠一脚踹在了沙发上,脸部的肌肉都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竟然推迟婚礼!说什么有私事,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
宋妙言从小就是他看着长大的,要让她会这样失态愤怒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盛弦了,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上前安慰,“小姐,您是在说盛先生吗?盛先生事业心重,这也是好事,小姐可以放心,老爷不是说过吗?盛家和宋家是一定会联姻的,小姐您啊,以后就是盛太太了。”
最后盛太太三个字让宋妙言的怒火熄灭了一半。
没错,盛太太只能是她宋妙言,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宋妙言,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配的上盛弦,那个优秀出众的男人是她的。
一个月而已!
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再一个月她不是等不起。
只是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叫阮云昭的女人而对自己这样冷淡,甚至是要推迟婚礼,她就无法接受。
阮云昭,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在她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男人愿意替她背黑锅,上次的事情原本以为可以彻底打垮阮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就算盛弦之后出手帮了他们阮家,这也不是问题,因为她的目的不过是让他们之间的怨恨更加的深。
只是如今看来,她的那个方案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效果。阮云昭还是赖在她的男人的身边,原本以为阮柏宇的事情会让他们彻底分道扬镳,却不想盛弦似乎是越来越在乎她了,这样下去显然不行!
“小姐”管家见她长时间不说话,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宋妙言瞥了管家一眼,一改刚才毫无形象的泼妇样,整了整裙摆,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挑着秀眉道:“陈叔,你再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管家毕恭毕敬地站着,“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做的?”
宋妙言俯身从茶几上面的那套茶具中拿了一个杯子,随意地把玩在手心,她眸光渐渐泛起狠戾,嘴角的弧度也变得阴森之极,最后开口的时候语气却仿佛慵懒随意,“我一直就这样放任着他们果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我要把这个错误纠正了。一个男人总是容易沉醉温柔乡,越是得不到,或者越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就越是兴致勃勃,这样可不行。”
她懒懒地抬了抬手,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忽然柔柔一笑,“陈叔,你说,我说的对吗?”
“小姐,那些野女人哪里能和小姐您比呢?”管家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小姐您完全不用担心,盛先生是聪明的人,您和盛先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他知道分寸。”
宋妙言脸上的笑容迅速冷却,冷哼一声,“分寸?我可不能等着他的分寸,我需要让他知道一下,那个女人可是他的仇人”
暮色逐渐暗淡,继而华灯初上。这个城市的夜晚比起白天更多了几分妖娆姿态。
其实窗外的景色有些模糊,这个季节的夜晚总是带着一点凉意,云昭握着手中那件镜子的珐琅彩的瓷杯,瓷器的胎质轻薄,握在手里,精致得仿佛是蔷薇花在手中绽放,红茶的口感醇厚,想起扑鼻,她此刻却感觉不到任何,只觉得坐如针毡。
“我在等你的解释。”对面的阮景忽然开口,声音微沉。
“大哥”
云昭有些局促地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瓷杯,微微叹了一口气,终于说:“你先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爸妈可以吗?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承受不起那个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