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情绪
“你这么做，会被知道。”木木的牙齿在打颤，极致的寒冷从身体深处翻滚着涌出。
米粥捡起地上的锤子，表情麻木，用力举起，重重砸下。
他说：“鹤生凉中，拥有能维持冰繁花成长的血脉之力的人越来越少了，少到……需要族人互相残杀，制造死亡了。”
“只有死亡了一个没有提升血脉成功的族人，才可能制造出一个成功的。”
“你以为阿面的所作所为没人纵容吗？”
“你以为大良叔叔想成为鹤生凉外村掌权人的心思纯粹吗？”
“你以为，我们现在的平静安宁真实吗？”
“鹤生凉已经快穷途末路了，木木哥哥。”
米粥的话让木木意识过来。无论哪个妖族，内部一直都很团结。就算他们需要吞食族人的大脑来激发血脉，也都会等到族人自然死亡，可是自然死亡太久了，死去一个族人却未必能得到一个血脉提升的族人，就这么几年十几年的等待，血脉提升的族人越来越少。
可是木木没想过鹤生凉会有失去培育冰繁花的能力的一天，更没想过，为了制造更多提升过血脉的人，城主会纵容族人自相残杀。
他的大脑逐渐麻木，寒气浸透了他的每一寸身体。
原来，是城主纵容的。
“从第一名族人被吃开始，风屏银鹤一脉就都是罪人了，无一例外。”米粥丢了锤子，收集了阿面的大脑。
再用刀剖开两人的胸膛，捧出两颗红银相间的心脏。
收好这三样东西，米粥去了河边想洗去双手的血腥。
洗着洗着，米粥的眼睛流出泪，他报仇了，可是心里并不快乐，哽咽着：“爹，我已经不知道，继续是对还是错了。”
住白在空中，他目睹了一切。
归夜在庆庆家安静修炼，心网一点点的传来奇怪的情绪。
那是一种纠成一团的心痛和酸涩的悲伤。
归夜捂着心口，这是住白所感受到并被传达来的。
“他……怎么了？”
归夜——疑问
感受着心网传来归夜的询问。
住白长长的吐出一口郁气：“该回去了。”
两人从未感受过这种复杂的情绪，住白粗看了一眼湖面泛起的大冰鱼尸体，数量早就够可，便转身直接离开。
塔塔出发前就已经找了人回收这些大冰鱼，住白不用担心打完拿不走。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伴侣。
归夜下了床，掀开草帘出门，被这种奇怪的情绪包围心脏，他竟然有些想快些见到那个怪鸟。
是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人了吗？
人类在这种情绪下竟然这么想念亲近的人。
庆庆躲在一边，视线紧紧跟着归夜，不敢靠太近，又不想让归夜走远。
“过来吧。”归夜招招手。
庆庆左右看了看，大步跑去，抱住归夜的腰，脸埋了上去。
这怯生生的模样倒是又可怜又可爱，归夜手掌放在庆庆头上，细细抚摸着，短短的头发，毛茸茸的触感。
两人就这么缓缓走向村口。
住白踩着风往回赶路，一门心思想回去找归夜的他忘记了不能引人注目。
柳盼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听家族的命令来看看鹤生凉目前的情况，竟然会偶然目睹这般合她胃口的男人。
数千米高的空中，一艘装饰华丽富贵的飞船高翔其间。
“花伯伯，他不是妖吧？”柳盼拿着远视的法器，视线一直紧跟着住白。
他们距离实在是远，若是住白有意提防，倒不至于被发现。
那长者定睛凝神，待住白的身影飞远，真的看不见后，才皱着眉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短胡子:“虽未见妖族特征，但很可能是妖。只不过这男子御风术使的出神入化，若真是妖，小姐不妨收为妖奴。”
柳盼嘟嘟嘴，不是很喜欢这个回答:“他怎么会是妖呢？他头发是黑的，眼睛虽然没看清，但是身上却一点妖族的特征都没有啊。”
被称为花伯伯的长者没有被动摇判断，他解释道:“中域内，御风术以风家使的最为出神入化，但是这人飞去的方向是鹤生凉，风家虽不苛待妖族，愿予妖族一些方便，却知道分寸，不会对其他家族的妖奴释放善意，更别说在鹤生凉出现。所以我才猜测，他是妖，而且化形术法学的不错的妖族，是可以做到让自己的外表与人类别无二致的。”
“好吧，那……他会是什么妖呢？”柳盼双手把玩着远视法器，满脸期待。
柳花笑笑，继续推断：“前些时候，许家那个小儿子在我们两家交界处的小山头，灭了一个小门派，那门派中尽是鸟妖，听许家人说，因为跑了三只，所以他们抓了一些没杀。依我看，应当是往鹤生凉来了。毕竟鹤生凉的地位在柳家极为重要，他们想来寻求庇护也并不为过。”
“花伯伯，你是说那个男人可能就是画像上的一个吗？太好了！画像上的三个都很好看，有一个看着才十六岁，绝对不是那个，剩下两个各有各的特色。要是都能抢来柳家，做我的妖奴……”说着，柳盼的笑意越来越深，转身跑去飞船里面，吩咐道：“快，你们多丢些灵石进炉子，我们要快些进鹤生凉。”
柳花在船头，目光眺望远方，沉默了半晌，突然小声呢喃道：“就算是天生控冰的风屏银鹤，血脉也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稀薄到需要吞食同族来激发了，这个鸟妖竟然能做到入世不久就将风控的如此精确，难道……他是后天返祖的？”
思及此处，柳花点点头，颇有些自我肯定的摸了摸胡子说道：“定然如此了。”
风屏银鹤的混血后代提升血脉后，外貌上会发生些变化，那机缘巧合下后天返祖的妖也定然会发生些变化，说不定这个妖并不是初入世，而是变了模样也未尝不可能。
柳花就这么想着，自己将自己说服了。
鹤生凉外村的村口，被安抚了情绪的庆庆乖乖的蹲在归夜脚边玩雪。
住白看见归夜就站在村口后，激动的往归夜的怀里冲。
两个身体在雪地中相拥。
“归夜，我好想你。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却感觉像是再也见不到了。”住白觉得胸口处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的跳出来。
归夜被冲的身体后仰，勉强才站稳。
庆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然后放下雪团，用小手捂住脸：“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