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做梦者
明明只是傍晚八点多，大街上却是空无一人。
风吹塑料袋的声音为寂静的大街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
依旧是那个石头椅，依旧是那个白衣女孩子。
她低着头，双手收在腿上，交叠在一起。
“汪！”“在这里！”第一个跑到的韩铂连忙叫道，女孩却没有半点反应。
刘璋在跑到这里后，便跪坐了下来，哭着喊道:“雨薇！我来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雨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明随后赶到，质问了起来。
异能令他感知到眼前女孩的心情十分平静，但想要改变她的情绪，会比徒手掰弯钢筋更加困难。
面对众人的询问，雨薇并没有回答，她跳下尸椅，走到哭泣的刘璋面前，伸出双手，温柔的将他搂入怀中去。
“乖，睡一觉吧。”她温柔的开口说道，眼神带着怜悯和悲痛。
原本一直哭泣的男孩，竟然渐渐停止了抽泣，待到完全安静后，他化为了点点莹光飘散而去。
“真相，不是已经被你们看到了吗？”她淡淡开口。
雨薇收起表情，面向众人。一挥小手，白色的光芒笼罩众人，待到光芒散去，他们已然恢复了人形，来到一个白色的空间中。
她再一指，巨大的光幕出现在半空，演绎着一幕幕。
“五年前，刘天华杀死了妻子王丽燕，后与其子刘璋一起消失。”娇嫩的童声响起，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事情的真相远远比这更复杂。”
“刘天华是离温市神临教据点的一名成员。负责为神临教诱拐儿童来完成实验。”
“其中，要属精神遭遇过巨大打击的孩子最合适。”
“而刘天华自己，早已不满足于做一个小小的外围成员，他想要爬的更高，但是贡献又不够。”
“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亲手造就一个最符合条件的孩子。而这个人，他决定选择自己的儿子----刘璋。”
光幕显示出事情的全部，雨薇将刘天华的谋划娓娓道来:
“他先是消失了几年，并引诱妻子王丽燕进入灰色产业。”
“在她接客途中，刘天华又设计让她染上了毒品。”
“毒品带来的巨大危害和经济压迫几乎压垮了王丽燕，但就在这时，她又尝到了赌的甜头。”
“她好赌如命，嗜毒如命，几乎忘记了家中还有个儿子。”
“小刘璋并不知道他的爸妈都在干什么。他以为爸妈都只是在工作罢了，早晚有一天，他们都会回到自己身边。”
“带着这样的幻想，小刘璋等呀等，他终于等来回来了自己的父亲。”
“却不想从此他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刘天华杀了妻子王丽燕，并将其带回家里，分尸、肢解。”
“用她的肉做了一锅炖肉来，这道菜是小时候他经常做给刘璋吃的。”
“天真的小刘璋以为以后一家人终于要团圆了，他开心的享用起了晚餐。”
“人牙”
“指头”
“头发”
“眼球”
“小刘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直到他吃出了一块纹了图案的带皮肉。他终于呕吐了出来。”
“他被自己的父亲揪住头发，拖拽拽到了厕所门前。打开门，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这是你妈！知道吗？孩子，为了你，我们谋划了多久！”屏幕上，刘天华狰狞病态的讲述着他是如何一点点把刘璋母亲逼上绝路！
“见效果达成，刘天华又添了一把火，将他的谋划一点点讲给了刘璋听。”
“终于！”
“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一个最适合契合的实验体诞生！”
“当夜，他带着刘璋来到了那个实验场。里面的实验人员用冰冷的刀子在他还清醒的时候将他肢解。”
“娴熟的切割，每次都贴着神经，刺激着他本就已经崩溃的心！”
“最后，活生生的取出大脑，放入维生装置。”
“而尸体，则是像垃圾一样被丢入那个地下室里，和其他实验废品待在了一起。”
“很快，他的与实验的契合程度惊呆所有人，刘天华一度被重用，成了主要负责人。”
“在资源的大力倾斜下，他们完成了实验----愿力异能者的人为催熟。”
“刘璋觉醒了《做梦者》，只要还在梦中就能无意识的具现出一些东西来。”
“他们为刘璋编织了这个梦境，因为精神的持续崩溃有利于控制，因此他被迫一次次经历这个绝望的轮回。”
“而我，则是由他的精神一次次被的碾碎的边角所组成的人格。”
“起初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经历。”
“但是慢慢的，我发现我对他的梦境有了些控制权。”
“神临教意图利用刘璋的能力在离温市进行一场大乱。”
“而我趁此夺取了梦境的控制权，在梦境中抹杀了所有实验实验人员意志，也包括他的父亲，刘天华的意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爽快。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既然你已经报了仇，那为何还要将我们拉进来呢？”钟成空发问道。
雨薇伸手一指，林明愣住:“我怎么了？”
“我需要你来进行一个安乐死。”她淡淡的开口，但林明却感知到她的情绪有了剧烈变化。
“为什么？”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还是疑惑，为什么要给刘璋安乐死。
“他的能力让他无法死去，只能一次次进行着轮回。”
“而每次轮回后，痛苦并不会消失，而是被积压了起来。”
“当我为他解除轮回后，所有积压的痛苦会将他所淹没。”
“他无法自然死亡，倘若华愿会得到了他，也是不会让他死去的。”
“因为他有用。”
“梦境里的时间与外界的并不相同，在我有意识时就已经在记录他轮回的次数，算上这一次，一共是1811次。”
“嘶--”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再次看向林明，语气带上了哀求。
“所以----”
“我答应你。”还未等她的话说完，林明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我会为他制造幸福情绪，消除痛苦，并保证他在三十秒内死去。”假如只是死去，在场的很多人都能做到。
但如何让一个人幸福的死去，恐怕就只有林明可以办到了。
“但是，你必须终结这场祸乱。”林明认真的说道。
“谢谢你，大哥哥！”她露出了笑容，只是两行清泪无声的滴落。
伴随着光辉，她化作一点点光芒消失，消散在这里。
“再见，不，永不再见了，各位。”
空间破碎，所有人的意识如同进入了漩涡一般被吸了出去。
当林明再次醒来，却发现周围只有自己和一个中年大叔在站立着。
“快，大哥哥，我要解除梦境轮回了。”女孩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林明毫不犹豫释放异能，将地下那个源头的幸福感提升至巅峰。
可几十万次的轮回所积累的痛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一点小小的幸福感在这样恐怖的情绪面前不堪一击。
“用尽全力，娃子！”一只苍老的大手此时搭在了他的肩头。
林明忽然对幸福有了更深的理解，对幸福感的掌控力再次提升！
“好！”他拼命催动异能，仔细将几种情绪按比例共同组合成幸福:
“愿你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能真正体会到幸福的滋味！”
自杀，悄然埋藏其中。
三十秒后，地下实验场的一处培养罐内，人脑炸开，一场爆炸被具现而出，整个实验场，化为废墟。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光晕以民房为中心，向整个离温市扩散开来，所有在这场乱象中死去的人，全部被修复了身体，活了过来。
这时，林明才有空去看身后之人。
“您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贫道瞎算子，小娃子要不要算一卦？”他指了指身上的脏道袍，笑着说道。
“他们都醒了。”突然，一直站着沉默不语的杜书文开口提醒道。
“好，那就不聊了，呵呵。我们就先走一步。”说着，瞎算子和杜书文转身匆匆离开，只留下原地在风中凌乱的林明。
“这是什么高人吗？”他沉思片刻，只能用这个来解释。
“解决了？”刚醒来的林清陌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啊？哦！已经解决了。”
场内众人缓缓醒来，天穹之上月亮逐渐恢复原来大小，黑色夜幕也在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