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仙帝的新裳
毕竟乃人之诞辰，咒人早登极乐，此等行径，唯路擎明能为之。
倾沐心绪难平，唯有继续凝视高坐之上的路老祖，今日为其寿辰，群贤毕至，然其面上无丝毫欢颜，阴沉如乌云密布，不见一丝笑意。
上位者不展欢颜，下位者哪敢妄笑，皆忐忑不安，目光紧随其动。
大殿之内，静谧如水，针落可闻。
“尔等皆亡乎？如此寂静，莫非是来为吾送行？”路老祖不满地以杖击地，发出咚咚之声。
路正龙连忙接口：“乐师何在？皆在何为？奏乐啊！”
乐声即起，轻快的《仙寿恒昌》响起，却无人能展欢颜，寿星亦然。
“舞者何在？不是备有舞蹈？”见路老祖眉头紧锁，路正光急呼。
一群身着灵兔服饰的仙子翩然而至，于大殿中央轻盈起舞，氛围渐趋活跃。
歌舞升平，乐声悠扬，众人之心却各怀所思，目光多聚焦于路老祖。
“愚不可及！”
正当众人稍感宽慰之际，一声斥责突兀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路老祖一脚踢飞跪于身旁的路正启，后者撞至柱旁，不敢逃离，匍匐而回，路老祖见状非但未解怒，反以杖击其首，愈发愤怒。
“老夫知错，息怒吧，今日乃您寿辰，您愉悦最为重要。”路正启痛得牙关紧咬，却不敢逃，也不敢反抗。
路老祖面沉如水，一边狠击路正启，一边怒骂：“愉悦？吾愉悦何来？汝这蠢物，竟被那小辈算计，吾辛苦将你扶持至此，你却轻易被其扳倒，还敢隐瞒于我！”
路正启抱头哭泣，涕泪横流，跪拜于路老祖前：“老祖，非吾有意隐瞒，只因您寿辰将至，不愿您忧心，且信我能妥善处理，是我轻敌，才中了路笙禾之计，幸事态尚未无可挽回，我定会处理妥当，请勿再生气。”
路老祖对此求饶无动于衷，冷然踢开路正启，视之若废物：“无能之辈，连一小辈都对付不了。”
路正启低头，瑟瑟发抖，不敢仰视。
“老祖，八弟遭人算计，路笙禾太过狡猾，请勿怪罪于他。”路正龙忽起，为路正启辩解，路正启虽感意外，却心存感激望向路正龙。
路老祖不为所动，冷声道：“鞭刑五十，闭关一月。”
路正启闻言面色一僵，五十鞭之后，恐难生还，却不敢反驳，唯唯诺诺应下，如丧家犬般被拖离，父之寿辰，他却受刑，心中五味杂陈。
见子被拖走，路老祖仅哼一声，路正龙欲上前搀扶，反遭一掌掴，响亮的掌声令旁观者皆颤。
路正龙未有片刻犹豫，跪倒在地，未问缘由，只低头致歉：“老祖，我知错了。”
路老祖杖抵路正龙肩，冷笑：“路家何时轮到你做主？”
路正龙连忙再认错：“不敢，怎敢？”
语落，杖已落于路正龙头顶，路老祖边打边骂：“西洲之事，我令六弟管理，谁允你插手？”
路正龙面色微僵，矢口否认：“老祖，我没有……”
未待言尽，肩上已遭一脚，路正龙如断线风筝，倒地不起。
“老祖，我知错了。”路正龙忙爬起，重跪于路老祖前。
路老祖杖指其面，不留丝毫颜面：“擅自做主，眼里还有无我？领七十鞭！”
路正龙面色微变，未多言，唯唯称是，自行领罚而去。
现下仅剩路正光一人，正暗自庆幸，却发现路老祖目光已投向自己，自觉无过，稍松一口气。
路老祖瞪视：“西洲之事交付于你，竟被老三夺去，与老八一般无用，你也领四十鞭！”
路正光面色立时铁青，不敢异议，唯诺应下，以步后尘。
寿宴之上，路老祖竟将三子打得半死不活，真乃刺激至极。
座中宾客皆瞠目结舌，家丑不可外扬，家和万事兴，尤其如此喜庆之时，路老祖此举实属异常，若非亲生，几疑为拾。
路老祖发泄完毕，面色稍缓，归座后长舒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怎都不言语了？来，说话，热闹些！”
众人面面相觑，此等诡异气氛，谁敢开口？
“说话啊，都哑了？”路老祖忽地暴躁拍桌，眼如铜铃，似一头愤怒的老狮子，余威尚存。
众人皆惊，碍于路老祖怒火，开始结结巴巴交谈，因紧张过度，不知所言，只好问些尴尬之语。
“你用餐否？”
“你在做何？”
“今日阳光正好。”
“今日阴天……”
如此种种……
倾沐闻此无趣之谈，不禁失笑。
众人皆压低声音之时，倾沐笑声突兀，引人注目。
路擎明面色一僵，欲拉倾沐避于柱后，却已迟。
“你，”路老祖已注意到倾沐，手指向她，“过来。”
倾沐知无法回避，望向路擎明，后者点头，低声言：“去吧，勿惧。”
倾沐应声，微垂首，走向路老祖，立于其前，承受其审视。
“你，适才为何笑？”路老祖盯着她，笑容冷冽，如毒蛇吐信。
倾沐轻咳一声，含糊答道：“无何所笑？”
“嗯？”路老祖挑眉，杖击地两次，显其不悦，显然对倾沐之答不满。
倾沐见其面色转沉，忙又言：“觉此景犹如仙帝新裳。”
路老祖哦了一声：“何意？”
“皆为伪装。”倾沐坦诚以告。
噼啪声起，众人倒吸凉气，不少人狠狠瞪视倾沐，直言真相乎？
若路老祖动怒，拿他们出气，必撕了倾沐。
然而出乎意料，路老祖非但未怒，反而大笑起来。
众人皆愕然，此老头脑发热乎？
倾沐亦感困惑，本已备好反抗，若路老祖敢动手，她便挟持路老祖，杀出血路也在所不惜。
笑罢，路老祖望向倾沐，道：“久未闻人言真话，乍听之下，颇不习惯。”
倾沐微愣，观路老祖不似说谎，心中疑惑，他掌管偌大路家，何事能瞒其眼，竟有人敢欺瞒于他？
“汝乃何人？”路老祖问。
倾沐一愣，犯难，只想见路笙禾一面，忘却编造身份，一时语塞。
“吾之助手。”人群中，路擎明忽开口，向倾沐走来。
路老祖眼神阴冷扫过路擎明，言：“助手不错，吾甚喜。”
路擎明应声，未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