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问器九炼第四炼—惘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又该前往何方?
这里好黑,好似虚无,我脚上好像踩得不是实物,但我好像又在向前走。
我逐渐记起了些什么,我叫葛汀。百家姓第61位的葛,往渚还汀的汀。
我好像已经死了,摔死的。
当时的我站在那商场的高楼上,打算轻生,好像还有些穿着橙色,绿色衣服的劝我,叫我别跳下去;可好像还有一批人劝我跳,说啥我是装的,造热点,根本不敢跳。
真是好笑,他们又不是我,怎么会理解二十年来一个人活着的孤独呢?
所以我还是跳了,跳下去的那一刻,那些人眼里满是震惊,害怕。
哈!哈!哈!真是好笑。
可现在我又在哪里?阴曹地府?怎么没有个五常来给我带带路。
我继续一往无前地走着。感觉很奇怪 ,我总认为我什么也没有踩到,如那水中浮萍。
不过区别在于,我能控制方向。
差别在于,这里四周都是一样的。
我走啊走。这该死的破地方。我心里想着,原来死人还要受罪,我这时才发现我的身体上摸起来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印子 很痛 那大概是伤痕吧,那黏稠的感觉便是血吧。
好无趣啊,这里好黑,不然我就可以看看如今这副浑身浴血的模样了。
说起来,待在这里其实也没有多烦 本来我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人跟我说话,也没有人注意过我。
这里与那个世界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那里车水马龙,灯红柳绿的,而这里则是漆黑的一片,不过呢也少了那些嘈杂声。
当然,那个地方也挺好的,尤其在那九年义务教育世界,每周都能看到那红色大旗冉冉升起,唱着激昂的歌;要说可惜,那便是九年好短。
我突然被吓了一跳 我眼前冒出来一个浑身发着光的小孩,看着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一白色狍子,主要就是那张脸,我感觉可能见过。
“你是无常吗?引我入地府的?”我疑惑地问道。
那小孩对我微微一笑,说实话,这笑容令我有些心寒。
他说:“你若这么想,那我便是无常了吧。”
“我若这么想?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不过好神奇啊,不是说人一年内不说话便会丧失语言功能吗?
我都近十年没说话了,怎么还能跟眼前这小孩交流地如此通畅呢?
那小孩挠了挠头,傻笑地说:“因为我不是无常啊。”
“啊?”我彻底懵了,这啥跟啥啊?
我再次问道:“那你是谁?你叫什么?”
他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好像没有名字。”
“不对,我是有名字的 ,但额好像不能有名字。”
我真得要崩溃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要派一个傻子来折磨我?
“唉,别紧张嘛,放轻松。这个地方好久没有人来过了。”那个小孩笑着对我说,他的笑容真的很可爱,很暖心。
“你,你来这里多久了?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不禁想问问这个问题。
看着他在那里扳手指数数的样子,说实话,他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可下一秒我就否认了这个主观判断。
“大概两千多年了,我也忘了我是咋进来的,嘻嘻。”他在笑,他仿佛不明白刚刚说了些什么。
我真得快被气疯了,不对,我咋这么容易发怒了,算了,不管了。我抓上那个小孩的肩膀,手上的血迹将他的白袍染上了一抹亮色。我质问:“两千年?你知道两千年是什么概念吗?
你知不知道一年到底有多久。”
他好像并不害怕我现在这副模样,依然笑着说:“知道啊,31536000(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息啊。我数3153600不就是一年了吗?”
“所以你已经数了?”听到他的回答,我已经开始相信他所说的话了,而正当我想问他数了多少下时,我发现我也分不清他说的对不对啊。
“84232676832下”“84232676833下”
“我一直在心中默数。”那小孩说。
“你,你怎么做到的?”我被惊呆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数是否有两千多年,可哪儿有正常人会去算这个啊。
那小孩笑而不语,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顿时想到了什么,是寂寞啊。
只有寂寞与孤独才会让人无聊到数时间,让人去数头发,数大米。
他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啊,比我还可怜了呢。所以老天是想让我来代替他的位置吗?帮他终结这份孤独。
好像也可以,反正我已经活够了。
“你这两千年来,只遇到过我一个吗?”我同情地发问。
那小孩思索许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没,我这两千年前还见过一个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不过他比你看起来更沉稳。”
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不会是我的祖宗吧,亦或是我的前世?我瞎想着,反正今天啥奇怪的东西都见过了。
总不可能我一会儿突然醒来,医生告诉我摔了个脑震荡,现在这些都是梦吧。
“所以你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我笑着问。
“不是说了吗?你既然希望我是无常,那我便是无常了啊。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帮你过忘川啊。”他歪头一笑。
我刚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又开口道:“你都问我这么多个问题了,也该换我问你了吧。”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我见他拿出了一本书,书上亦泛着金光,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你说,人之初,性什么呢?”
“性本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着,这是个上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知道的事。
“人之初,性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
“性本善。”我依旧回答道。
“人之初,性什么?”
我不解他为何会一直问这个问题,正想回答时,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想了半夜,才从字缝中看出几个字——‘吃人’。”
那是豫才先生所写的《狂人日记》。
“夕阳把草原燃成通红了。”“我在夕阳里闪着金光的镰刀……”“低着头,弯曲着身子,忙乱着手。”那是艾青的诗歌。
“这世间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心跳就胜过千万种情话,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
………
一道道声音从我耳中传来,脑袋好痛。我咬紧牙关,回答道:“人之初,性本”
“恶?”
听到这里,那小孩笑了:“对啊,这世界本就是先恶后善的嘛。”
“你,太白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葛汀。”我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何意义,是任命的仪式吗?
他又笑了,他说:“那恭喜你,你不用去地府了,死的人叫葛汀,而你是葛蔚然。”
说着他用右手食指点在我眉心上:“你叫葛蔚然,可别再忘了哦。”
“再见。”
我眼前突然浮现了好多画面,我穿越了?
那青衣女子是,我的娘亲吗?我有娘亲了!
“学文,整国人之思想……”
“你叫什么?成风?蔚然成风的成风?好巧,我叫葛蔚然,如此你便跟我一起姓吧,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哥哥了。”
“我叫孔青鹧,顺便一提,我们没有杀人。”
“李洵,自万剑山而来。”
“……”
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叫葛蔚然。
蔚然成风的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