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菲，对，不，起
第六十七章 菲，对，不，起
赵奇丽没法联系上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她心里很抓狂。
“干妈比亲妈还亲，天理何在？”赵奇丽自言自语。
谢明几天没去门店了，好多老客户，都打电话问他，他都无精打采地说“不空”。
他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喝酒。
睡梦中，喊的是“遥”；喝醉了，喊的还是“遥”。
赵奇丽心里被插了两把刀，一把是儿子插的，一把是谢明插的。
他们都在剜她的心。
她的心，淅淅沥沥地滴着血。
她有一种濒死的茫然。
谢明的手机又响了，谢明抱怨了一句“我不想接”，睁开醉醺醺的眼睛，把手机瞄了一眼，他顿时酒醒了大半，赶快接了起来。
“谢明吗？你妈妈摔跤了，现在在县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你要快点回来。”是小姨焦急的声音。
谢明一激灵坐了起来，喊道：“丽丽，快订机票，我妈妈摔跤了，上次医生就说过，妈妈二次摔跤，就有生命危险。”
赵奇丽还在睡午觉，听谢明一喊，走出了卧室。
“订几张？”赵奇丽问。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谢明也没有生气的理由，毕竟赵奇丽还不是自己的老婆，而且自己已经跟她提了分手。
“我不想回去。”赵奇丽迟疑了两秒钟，说道。
她不想回去见到任何熟人，她也怕舟车劳顿，会伤及腹中的宝宝。
赵奇丽笃信自己怀上了，她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
“好吧，你帮我订一张，订最近时间的。”谢明没有时间想别的。
赵奇丽在手机上查航班班次。
“一个小时后有一班，给你买了。”赵奇丽对正在洗漱的谢明喊道。
“好。”谢明提着行李箱，急匆匆出了门。
赵奇丽再也没了睡意，来沙发上开了电视。
谢明到医院的时候，张春梅还昏迷着。
医生说她这次脑出血太严重，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谢明在重症监护室里，看到了全身插满管子的妈妈，眼睛紧闭，呼吸急促，表情痛苦。
谢明跪在妈妈床下，崩溃地喊着：“妈妈，妈妈，我是谢明。”
张春梅没有任何反应。
谢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直不停地喊着。
医生把谢明赶出了重症监护室。
“病人处于中度昏迷中，能否醒来，看她的意志力了。你不要在这里打扰她。”医生严肃地说。
谢明出了重症监护室，才注意到走廊里焦急的小姨和小姨父。
小姨迎上谢明，说道：“我和你小姨父去地里给菜浇水，半个小时不到，我们就回来了，没喊答应你妈妈，我们马上去找，结果发现她倒在厕所门口。”
小姨的语气里急急的，怯怯的，好像怕谢明责怪她似的。
“小姨，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又不可能随时随地看着她。”谢明安慰着小姨和小姨父。
小姨的心放下来了，就怕谢明说她没有照看好姐姐，还好，谢明是个明理的人。
“小姨，小姨父，你们回家去吧，反正这里又不允许随便探视，有我在，就可以了。”谢明想到他们在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
“那好吧，谢明，你每天都进去看一下她，有什么需要，就给我们打电话。”小姨说着，和小姨父离开了医院。
妈妈昏迷了四天了。
谢明每天下午四点钟，有半个小时探视妈妈的时间，其他的时间，他都回家里去休息，虽然也休息不好，心里有事。
这天，谢明刚到医院，医生就告诉他，张春梅醒了，想说话，但多半是回光返照，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谢明换上无菌服，急忙进了监护室。
氧气罩已经被摘了下来，妈妈睁着眼睛。
谢明俯下身，对妈妈说：“妈妈，我是谢明。”
张春梅点了点头，又向门外望去。
“妈妈，就我一个人。”谢明对妈妈说。
张春梅嘴巴蠕动了几下，说：“菲，菲，子，涵。”
谢明想着妈妈在昏迷中，这几天还真没想到叫子涵来，更没想过叫罗芳菲来。
“妈妈，我马上叫子涵来。”谢明答应妈妈。
“还有，菲，菲。”张春梅又挤出几个字。
谢明只得在监护室门口处，用张春梅的手机，给罗芳菲打了电话。
罗芳菲不知道张春梅找她有什么事，本来想不接， 但想到她是个老人，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她接了起来。
“我是谢明，我妈妈又摔跤了，在县人民医院的，昏迷了几天，才醒，她想见子涵和你。”谢明的声音。
“那我马上通知子涵，我就不来了。”罗芳菲立刻答道。
“妈妈坚持要见你，医生说她是回光返照，求你满足一下妈妈最后的愿望。”谢明恳求道。
罗芳菲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子涵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谢明把她迎了进来。
“婆婆，我是子涵。”谢子涵尽管不喜欢婆婆那样对妈妈，但这个时候了，子涵还是乖巧地来见婆婆最后一面。
张春梅看了子涵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张春梅又看向门口，说：“菲。”
子涵给站在医院门口的妈妈打通了电话：“妈妈，你上来吧，婆婆一定要见你。”
罗芳菲想到，张春梅虽然偏袒儿子，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就满足一下她吧，自己又丢不了份。
罗芳菲走近张春梅，平淡地说道：“我是罗芳菲。”
张春梅刚才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手想动，但动不了。
只是嘴里嗫嚅着。
大家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的字：“菲，对，不，起。”
说完，张春梅头一歪，慢慢闭上了眼睛。
谢明大声哭喊着“妈妈”，子涵喊着“婆婆”。
罗芳菲喊来了医生。
医生看了一眼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的直线，又探了一下张春梅的鼻息，摇了摇头，说：“病人已经离世。”
谢明大声喊了一句：“妈妈，你为什么就走了呢？”
子涵也忍不住流泪。
罗芳菲默默地走了出来，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为张春梅的离世，还是为张春梅最后的那句道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