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死了，人活着
“黎老大的脾气其实一直都挺好的。”
这话说得连郑景明自己都不太信，刚刚黎潇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连郑景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人都感到发怵。
“今天真是个意外，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吃了枪药了火这么大。”
“在我这儿。”
“什么？”
“没什么。”汤棠摇头，伸手，“扶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这么严重的吗？”
郑景明大惊，连忙把汤棠扶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
一个到了酒吧也只点果汁的人，硬生生干完了一瓶高度数的伏特加，郑景明怕汤棠刚出包厢就死在外面。
“没那么严重。”汤棠摆摆手，“我只是腿麻了。”
站起来就一秒的时间，汤棠就谢绝了郑景明的搀扶，开门追出去，尽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黎潇。
惊鸿一瞥门口，汤棠跑出来张望着，终于在一片阴影里找到了黎潇高大的身影。
黎潇屈腿背靠在墙上，垂在身侧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那一点是昏暗处唯一的光亮。
他还等在这里，大约是怕汤棠被捡尸了，明天在陌生的酒店里不知名的人床上醒来，被人吃干抹净了自挂东南枝。
注意到汤棠的视线，黎潇偏了一下头，就又挪开，他抬起手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起身打算离开。
“黎潇！”
汤棠喊了一声，黎潇的背影一顿，停下了。
“我……我有点难受，头很晕。”
胃里烧得慌，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燎着。
“你就这么把我扔在这儿了吗？我一个人没法儿回去。”
黎潇冷嗤了一声，“打电话叫你金主来接你，紫夜星辰都舍得送你，没道理会舍得让你在这儿受苦。”
金主这两个字是汤棠先提起的，他后悔了。
可黎潇拿这两个字扎他的心。
“我在你心里是竟是这么不堪吗？”
话音落下黎潇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说出去的话到底是收不回来了。
他其实不太想跟汤棠在这儿多纠缠，太难看了，显得很无理取闹一样，连他都要看不起自己。
是怎么搞到这个地步的？黎潇苦笑了一下，离开的步子再没有停留。
“黎潇！”
黎潇没停，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汤棠捂着肚子蹲下，黎潇的背影在他眼前晃两晃，就融进夜色里，看也看清楚。
“黎潇，你若回头，我们就再见。你若不回头……”汤棠声音颤了一下，“我们就再见！”
手机铃声偏在这时要命的响，自动挂断了又一次响起，再挂断，再响起。
汤棠在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独裁女王。
他接通了，就这么靠着墙根坐在地上，有些心累的说：“吟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
叶吟沉默了一瞬，非常之不解，“你还在外面？”
十二点半了。
“嗯呐。”汤棠模糊应了一声。
一听声音就很不对，叶吟捏了捏眉心，心累。
“你还活着呢吧？”
“不确定。”
汤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够狼狈的。
“不确定是个什么意思？”
“啊。”汤棠双手十指穿插进头发里拢了一下头发，“心死了，人活着，这算是活着，还是算是死了？”
“严肃点。”叶吟翻了个白眼，“少跟我插科打诨。”
“好吧好吧。”汤棠像是无奈，“那就说事。”
事情不严重，这电话也不会打到他这儿来，楚江阔又不是个蠢的。
“你又上热搜了。”
叶吟大抵是嗑了不少速效救心丸，要不声音怎么会这么平静呢，汤棠漫不经心的想。
“撤不下来，刚撤下来就又被顶上去，背后的人决意要搞死你。”叶吟语气中都透着倦意，“恭喜你，你的糖果们都塌房了。”
“我没做什么极恶不赦的事儿吧？”
“有人放出了你出现在秋水庭的照片，浑身高定就不说了，还和黎总挨得很近，一看就知道你二人关系不简单。
现在网上都闹开了，大家都在揣测你和黎总的关系。有说你们是正常恋爱的，有说黎总是你金主的，有说你是专门靠走后门上位的。”
除了黎潇和汤棠的暧昧照，网上还流传出其他人和汤棠的照片，细细一看，还全是圈里有钱有势有地位的投资方、制片人还有导演。
就连楚江阔都被拉出来和汤棠并排着上了热搜，说什么汤棠能把刘有才踢出风云际会是因为勾搭上了楚江阔。
余笙笙和汤棠刚消下去的热度又上来了，都说表兄妹的关系不过是公关的手段。
简直是一锅大乱炖，让人有理都说不清楚。
东窗事发的时候，楚江阔打不通汤棠的电话，公关的消息刚发出去就引得众人蜂拥而来，群起而攻之。
偏要主人公一个个出来把话说清楚不可。
这事闹不清楚，公司里只能先保持沉默，隐而不发。
“你的糖果们都快疯了，刚开始躁动了一阵，成功把你送上热搜。现在很很大一部分清醒了一些，沉寂下来了。然而广大的路人黑粉还有一部分糖果都挤在你微博下，纷纷隔空喊话让你出来给个说法。”
“又是刘有才。”
“确定是他，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公关。有人说你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可笑的是连嫖这个字眼儿都出来了，说你时常混迹夜场，这事搞不好要把你全毁干净了。”
够狠，也够绝。
叶吟忙得脚不沾地，弄了好几个圈里的大事去转移网友的注意力反而把事闹大发了。
目前为止不说话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只能先等热度降下来。
“吟姐，没事的，只要我还想在这个圈里混，就谁都毁不掉我。”
“这事还得有个章程，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什么样的大场面我没见过？姐能把你捧起来，就不会让人把你给摔下去。”
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人只多不少，叶吟却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放弃汤棠。
“我主要还是担心你那边，别在外面混了，我真怕你被那群疯子淹没了死在外面。”
叶吟笑了一声。
“最近别来公司，也别回华苑那边，都等着蹲你呢，有可能的话找个隐秘的住所先待几天，等事情缓和了你再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吟姐。”
“跟我还说什么谢啊。”
叶吟和汤棠其实应该算是互相成就。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你。”
“你说。”汤棠隐约知道叶吟要问什么。
“你跟黎总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叶吟试探着问，“如果有可能的话，你问问黎总愿不愿意和你公开，只要确定了你和黎总确实在谈恋爱，能堵住百分之九五的人的嘴。”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五？
那些拿着键盘不问青红皂白就攻击别人的人根本就不可理喻，你无法去跟他说什么道理。
哪怕你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也还有话说。
污言秽语的骂你，完全没有理由，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由此来满足心里的快感而已。
“我和黎潇……”汤棠顿住，“再说吧。”
叶吟敏锐的发现了汤棠和黎潇之间出了问题，也不强求。
“那就先这样吧。”
“嗯。”
汤棠摁了电话，眼睛发直，盯着虚空的一个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