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变化

    一个月的党校学习，李厚银很有收获，一方面他认识了全省改革精英，这为他后来的发展积累了人脉，另一方面通过学习，丰富了改革理论，开拓意识增强，也更加坚定了他做大建材产业的信心。在党校期间，就打下了二分厂转产方案腹稿。

    回来上班第一天当晚，王开洋亲自主持李厚银的接风宴，厂领导都被要求参加，场面热烈、团结，连王开洋都表达对李厚银的祝贺，尽管那些厂级副职，对这匹黑马心存嫉妒，但表面极尽恭维之辞，一点也看不出有别的。

    也就是当天上午，王开洋特意找李厚银谈了一次话。

    “厚银啊，我们厂有当前这么好的形势，全倚仗你。我心存感激，全厂职工也感激你。”说到这儿，王开洋斜眼看了下李厚银，李厚银坐在沙发中，以点头示意。王开洋又慢悠悠地讲：“我们都要珍视啊，不容出现半点问题。你有学问，有能力，可性格有点弱。要说也不是毛病，可做大事者，这还真会影响你走向最后的成功。”王开洋此时停下，又看了一下李厚银，此时的李厚银一边咬着双唇，一边点头。王开洋感觉到他的话，在李的身上起了作用，就不再顺原路讲了。而是马上提问：“此次党校学习回来，有什么想法吗？”李厚银借机就汇报了要扩大生产的想法。王开洋很高兴，当即就表扬李厚银年轻有后劲，但没有说让他实施。

    在党校时，李厚银就听到了风声，王开洋这回不但能当副市长，还可能进常委，他一走，厂长的位置就空下了，这是个巨大诱惑，很多人都惦着那个位置，不过能实现的人太少了，可他离那个位置，已经很近，很近了。

    王开洋的谈话用意颇深，李厚银能感觉出来，他的话里，有一种威胁，要珍惜自己的前途，而且他的前途是和王开洋拴在一起的。他感觉到王开洋对他产生了警惕，尤其说到处理问题要狠，可能在批评他在处理宋可馨的事上，不到位。

    王开洋恩威并重，李厚银身不由己！

    半年过去了，省委组织部来到温春市考核，王开洋顺利当了副市长，还进入了市委常委。分工主管温春市工业，还兼任市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组长是市长兼着。中国虽然改革了，引入多种经济成分，但还是国营企业占主导地位，他这个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位置很重要，权力也大。

    不过王开洋并没有把温钢总厂厂长的职务辞掉。

    一时说法很多，有的说王开洋还要带一阶段新班子，把新班子扶上马，再送上一程。有的说王开洋占着一块，看着一块，两头通吃。总之他还兼着总厂厂长。没确立新厂长，几个副厂长，还都是副厂长，也没明确谁临时负责，不过生产还是李厚银负责。是他在挑大梁！

    吕革新一心想要李厚银当厂长，可出现目前的局面，凭他多年的组工经验，他意识到这是王开洋玩的权谋。还就是，吕革新原是组织部审干处处长，稍一打听就知道内幕，是王开洋向市委组织部提出来的，他要兼一段温钢总厂厂长，组织部当然得照办。因为他现在是市委常委，是温春市权力核心成员。

    就这么点事，吕革新却解读出很多信息。

    应该说是李厚银给王开洋抬的轿子，进了市政府这个衙门，可向来是打江山的，却坐不了江山。王开洋在钢铁总厂经营这么多年，有自己的利益小团体。就是王开洋想把厂长的位置让给李厚银，内部也不能同意。而且王开洋对李厚银信任吗？不得而知。吕革新更担心，李厚银只是个书生，搞生产、抓管理是把好手，可是权力斗争他能行吗？他在官场就是新手。

    王开洋兼厂长，最多也是一年，一年后，他必须辞掉。未来权力斗争将日趋激烈，政治上向来都是不进则退，李厚银恐怕副厂长的位置都保不住。温钢内部人事争斗，吕革新他清楚。王开洋是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在他升迁中，他搞掉了很多人！

    吕革新为李厚银担心！

    看到了希望的，是温钢韦良渔副厂长，其他副厂级领导要么老的老，要么是挂职享受待遇的。韦是王开洋的弟弟王开法的同学，小时最要好，他俩一同进的温钢，一开始都在一分厂铸造车间。只是后来王开法调到温钢修建公司，再后来单干，成立一个工程队，离开了温钢。王开洋把韦良渔当弟弟看。也就是有了这层关系，王开洋才最信任他。在温钢给王家谋利的，都是韦良渔出面干的，如温钢基建工程，都是他给王开洋弟弟的。他是王开洋多年的亲信，是王开洋想培养的接班人。

    李厚银脱颖而出，并处在主要的位置，让韦感到了威胁。

    韦副厂长不服李厚银，在后面一直搞小动作，但有王开洋热捧，他不敢公开跳出来。这些事王开洋不是不知道。王开洋告诫过韦副厂长说：“你们的脑子就是斗争，搞改革不行。搞女人行，搞科技也不行。还得让李厚银这些上过大学的人来干。这是大局！”

    可是到了关键，韦副厂长终于忍不住了。现在虽然王开洋兼职，可是最多一年，就得交出厂长职位，现在必须下手，要不就晚了，李厚银的人气上升得很快。何况他大学名校毕业，文凭热的年代说不上，李厚银一下子又蹿上来。都是副厂长，谁先一步，谁就是温钢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