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地下最深处
沿着地下河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因为身处地下根本分不清楚方向，而地下河的走向又是弯弯曲曲，甚至不知道河流的尽头是否就是出口。
炼红月只觉得心力交瘁，每走一步都是极为勉强，她这时腹中已经十分饥饿，又受了极重的伤，在这几乎空气不怎么流通的地下，伤势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又走了一会儿，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差点就吐了出来，奈何腹中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吐出，喉咙里感到了酸水的苦涩。
秦沢音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炼红月，微笑道：“抱歉，是我的错，没有顾虑到你。”
炼红月就近在一块岩石上坐下，觉得头有点晕眩的感觉，低着头，缓缓道：“你如果能够离开这里，不用顾虑我。”
秦沢音关掉手电筒，四周陷入了黑暗，他微笑道：“如果把你留在这里，你活不过两天的。”
“我……我自有办法。”炼红月仍是低着头，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胸口也越来越闷，呼吸急促，这时候要她再走动，估计和死也是差不多。
正在休息间，她的额头突然被轻柔的触感覆盖，秦沢音伸手摸着她的额头，过了几秒钟，缓缓道：“你似乎发烧了，而且烧的很严重。”
“要……要你管……”炼红月本想挥开他的手，却奈何身体没有什么力气，而且不知为何，也不知是否因为发烧，大脑昏昏沉沉，心里却并未觉得有排斥的感觉。
秦沢音收回手，微笑道：“你在这休息一会吧，我去想想办法。”说罢，便打开手电筒，走向地下河。
炼红月闭上了眼睛，或是没有什么力气，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或许是因为发烧吧。不过，即使是刚才那一个微小的动作，却从未有人对她做过，竟让她刚在觉得有点慌乱。
男人的手，有这么柔软吗？她心里自言自语着，又睁开眼睛，看着地下河中亮起的光芒，额头似乎还残留着那个触感，心里渐渐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秦沢音将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块，在河里浸泡一会儿，便走回来，将湿透的衣巾铺盖炼红月的额头上，缓缓微笑道：“这个应该会让你觉得舒服一点，不过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让你补充营养的东西，你就暂且忍受一下吧。”
炼红月原本昏沉的头感觉到了一丝清爽，神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但身体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力气，毕竟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并没能够治好她的伤。
片刻，她看着秦沢音道：“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吗？”
秦沢音微笑道：“目前是没有的，只能跟着地下河的方向，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炼红月闭上眼睛，提起真气想要周转，但体内的真气几乎没有，刚过了几秒钟，就累的连连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顺畅了些，缓慢道：“我暂时还不能长时间走动，你先走吧，等我恢复了点真气后再跟上你。”
秦沢音微笑道：“你受的伤这么重，这里也没有可以供你补充营养的东西，你想要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炼红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他的话，因为秦沢音说的对。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怎样的她心里是最清楚的，想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下恢复，是不可能的事。
秦沢音微笑道：“你还是老实一点好，我们也没有时间再等你耗下去了。”
炼红月心里一紧，她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她现在是个沉重的包裹，如果带着她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当下闭上眼睛，咬唇道：“你走吧，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也不是说了吗，要是留你在这里，你活不过两天。”秦沢音微笑道。
炼红月睁开眼，刚想说什么，还未反应过来，秦沢音突然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自己瞬间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本以为自己会被留在这里，但秦沢音却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将她抱起后便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道：“你带着我想要离开这里，只怕是更加困难。”
秦沢音缓缓道：“我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秦沢音缓缓道：“我带你离开这里，而这段时间，你继续做回苏华怎样？”
“我……”炼红月刚欲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话可说，沉默片刻，咬唇道：“你为什么想要跟我做这个交易？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秦沢音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沿着地下河方向走，他的脸色十分平静，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淡淡道：“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感情，你曾作为苏华那时候的心里的感情。”
炼红月暗暗攥紧自己的衣服，思绪一下子混乱起来。感情吗？自己还有感情吗？从摒弃苏华这个身份成为炼红月之后，她早已忘记了感情为何物。此刻即便是她重新成为苏华，也早已不懂何为感情。眼前这个人，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和自己有点相像。
沉默少许，她道：“若是我不答应这个交易呢？”
秦沢音微笑道：“那也无妨，我也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又是沉默，许久，炼红月咬唇道：“我答应你的交易。”
秦沢音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缓慢地向前走着。
又走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手电筒的光照射到河面上，反射的微光随着河面的波动，在两人都身上闪闪烁烁。她看到秦沢音的侧脸很平静，就像她之前看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像这样子被人抱着离开，对于她来说，也是至今为止人生里唯一的一次，就像之前抚摸的额头一样，身体四周，似乎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一种温柔的感觉。不知为何，心里慌乱如麻。
炼红月闭上了眼睛，此刻，她只觉得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真的是这个时刻里，她不再是炼红月，而是苏华。
安静少许的时间里，两人走了不知道多久，走了多远。在没有尽头的地下河，这段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
安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这安静的时间里，炼红月甚至一度进入了睡眠之中。而将她给吵醒的，便是从这地下河里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尽管真气已经流失，不过作为协会的执法三相，炼红月的感觉又岂是会被就此湮灭。在他们身后，从河的深处，所传来的那微小的，不同寻常的声音，一下子将她的警戒心拉了起来。
她睁开眼，看了一眼后方，却没有什么异常，河水出奇的平静，但这平静就是那令人感到不安的异常。
“后面……”炼红月轻声道。
秦沢音并未向后看，但他自然也知道后面河流的不对劲，缓缓地微笑道：“它会比我们更加耐不住性子的。”
炼红月目光稍微停滞了下，心中有点感到意外。她只知道后面的河流有点不对劲，但秦沢音却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这一点细微的差距，便以让她再次地感到这个人的深不可测。
正走着间，后面的河流缓缓地冒起了许多气泡，气泡在空气中破开发出微弱的声音，就像水被烧开后发出的声响，却没有那么大。
这时，一双眼睛从河的下面冒出来，在黑暗中发出的绿光令人觉得毛骨悚然，那眼睛足有人的脑袋那么大，缓慢地靠近他们，悄无声息。
察觉到了危险逼近，炼红月连忙一回头，正看到河水中的那双眼睛他们逼来，心中一惊，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眼睛，而且还发着绿光，令人觉得恐怖至极。
“危险！”她忙道。
秦沢音却还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向前走，甚至都不向后面看。眼见着危险逼近，炼红月心中已是急不可耐，她无法理解秦沢音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但危险降临逃避是人的本能。
当下她挣脱了几下，道：“快跑！”
秦沢音微笑道：“还不是时候。”正说着间，那绿色的大眼睛便沉了下去，回到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子炼红月心中更是疑惑，她已经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那绿色的大眼睛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为什么它会自动地离开了？
炼红月看了一眼秦沢音平静脸色，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需要一个解释，那就是那个绿色的眼睛，也感受到了危险，而这份危险，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来。
想到这里，她便沉吟下来，秦沢音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显而易见的，是她所无法触及的。甚至，可以和那个人，那位雷凌大人一战也不可知。
正在思虑间，秦沢音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将她放在了地上，脸色很平静，目光也很柔和。
炼红月缓缓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秦沢音缓缓道：“你听。”
炼红月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发现一种奇怪的声音渐渐逼近，越来越大，像是某种波涛的声音，又像海浪冲击到石头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她问道。
秦沢音转过身，用手电筒照着远处，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不需要仔细地听都能听得到，而且越来越近。炼红月心中十分奇怪，也转过身。
片刻，那声音越来越大，就像近在眼前。只见黑暗中，地下河的河水暴涨，涌进了整个洞穴，如同海啸一般奔涌而来，滔天巨浪。
炼红月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了一个脚步。而秦沢音的脸色却仍是很平静，他伸出手掌，周围出现了某种淡蓝色的幽光，环绕着他们。
洪水顷刻而至，到了他们面前，炼红月此时身体虚弱毫无技术，若是被这洪水一冲，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紧张地都快闭上眼睛，却见那洪水冲到她们身边时，分开成两边，涌向别出。再看，秦沢音周围的淡蓝色幽光已经形成了一个泡泡，将他们保护在里面，不受冲击。
炼红月暗暗松了口气，却未想，这时黑暗中，那双绿色的大眼睛又出现了，并且快速地朝他们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