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之情感，物的背叛
“啪——”一声，清脆的开关声音响起，昏暗的房间瞬间有了光亮。灯光柔和而皎白，安静地流入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像流水一样轻泄而进，丝滑，使得这原本阴暗的房间有了种轻快的感觉。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以及白色的人，唯一与这相勃的只有床上有着雪白肌肤的人那一泻千里的黑色长发，却并无违和感，甚至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少女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玩具般，唯有胸膛那似有似无的起伏的心跳律动，才能让人觉察到她微弱的生气。使人心疼的脸色憔悴如斯，眼睛没有丝毫的光彩，暗黑的瞳孔似猫一样注视着房间里的某一个角落。
而片刻后，平缓的脚步声打破了如死水一般的寂静。洛洛仍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俨然是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秦沢音缓慢地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张盘子，上面是一碗粥和一碗汤水。他走到床边，用一贯清澈而平淡的微笑缓缓道：“洛洛，该喝粥了。”
洛洛的身体依旧是没有动作，只是转了转眼睛看了一下他，再无动静。
秦沢音轻轻歪了下头，一笑，将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淡淡道：“真是意外呀，你……真的有那么喜欢那个叫万振达吗？都已经一周没有去学校了，也不联系朋友，那个人只是一个不良青年而已，值得你这么留恋吗？而且……”停了下。
“从你们相遇也不过两个月，我陪伴在你身边的这几年时间，难道也比不过这区区的两个月吗？”
洛洛轻轻咬了下唇，似有动作，却没有说话。
秦沢音轻叹了一声，缓缓道：“这么久了，我却依旧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感情呀……”
洛洛还是没有说话，这时候秦沢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摩托车手套，捏着上端让手套摩擦在洛洛的脸上，而洛洛的身体忽然随之一抽搐，双眼立即充满了光彩，眼睛直直地盯着手套。
手套从她脸上轻轻滑到颈部，手臂上，洛洛的脸色渐渐红了起来，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秦沢音停下，附到她耳边轻语道：“有感觉了吗？看来你的身体还残留着万振达的触感呢……仅仅只是他的一只手套就让你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你……还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洛洛的身体突然猛的颤抖，目光移向秦沢音，咬一咬嘴唇道：“哥哥……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呢。”
秦沢音缓缓笑道：“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妹妹呀。”
洛洛不再做声，秦沢音又道：“不过也许是我一直把你当做小孩子才让他有机可乘。”说着平淡似没有感情地笑了下，“但是事情已经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追究什么也没有意义了，毕竟我也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说罢，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几下，送到洛洛嘴边。
洛洛迟疑了几秒，微微张开口将勺含住，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他。
秦沢音淡淡道：“嗯——再吃一些吧……”说着端起旁边的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下去。
过了十来分钟，洛洛才勉强吃完半碗粥，又喝了几口水。秦沢音将粥放在盘上端着道：“就先吃这么多吧，看你也不是很有胃口的样子。”完了站起来，欲离开。
洛洛却叫住他道：“哥哥……”又犹豫了下，“约定……的事怎么样了？”
秦沢音回过头轻笑了下，看着她道：“这几年里我一直在遵守和你的约定，一直陪着你，但你却没能遵守对我承诺。”
“是吗……”洛洛沉下了目光，不知作何感想。
秦沢音又道：“至于以后怎么样由你来选择，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亲哥哥，所以，先好好休息吧。”说完离开了房间，轻轻将门关上。
房里霎时间寂静下来，回复到与之前沉默安静的时间。
洛洛拿起手套放在鼻间闻了起来，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身体开又始变得炽热，脸色通红，发出了呻吟……
一直持续了几分钟，她的身体一颤，才安静下来，脸色有些疲倦，胸口上下起伏，拿着手套看了一会儿，自语道：“哥哥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呢……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真正知道我的……只有振达学长就可以了……”她的神色逐渐迷离起来……
——
夜色渐深，漆黑的夜空中唯有一轮皎洁的圆月，洒下来轻纱一样白色的月光，铺满了整片草地与眼前的溪流。水中倒映着月亮，反射着巡巡的磷光。周围只有几棵高大的树木，萤火虫点点光彩停留在水上，使得夜色格外静谧。
而在溪流边的草地上，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安静地坐着，目光静静看着眼前的萤火虫，宁静而深远，不停地吃着甜甜圈。虽是人类模样的他却长发飘扬，肌肤雪白，清秀如女孩，长着两只狐狸的耳朵。
秦沢音缓缓地走到他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个甜甜圈来吃，眼睛也看向流水。
男孩转过目光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安静地吃着东西。
沉默了不久，男孩缓缓道：“甜甜圈……很好吃……”
“嗯……确实很好吃……”秦沢音道，“我似乎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吃甜甜圈了。”
男孩沉默不言，秦沢音继续道：“你要走了吗？”
男孩动作略停了下，缓缓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要去继续找我的姐姐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和你交易的了，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会连累到你的。”
“是呢，那也没办法了。”秦沢音缓缓地笑了笑，“抱歉了，看来没办法再陪你一起吃甜甜圈了。”
男孩低下目光道：“我一个人吃就好了，不想再分给别人了。”
“明天就离开了吗？”秦沢音道。
“呃……”男孩大口咬着甜甜圈。
“正好，明天我也要转学了。”秦沢音微笑说。
男孩愣了愣，道：“真意外呀，你不管你的妹妹了吗？”
秦沢音缓道：“她没有遵守和我的交易，我也没有办法继续陪在她身边了。”
“也是呢。”男孩淡淡道，“这个谁也没有想到，她之前明明那么喜欢你，实在不可思议，你们人类真是奇怪。”
秦沢音缓缓道：“毕竟情感我们都不是很了解。”
“你也是个奇怪的人……”男孩看着他道，“你对她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秦沢音沉默了下，目光看向远处的萤火虫，平静地笑了下道：“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又怎么可能谈的上喜欢呢？”
男孩皱了下眉，转过头道：“明明只是个人类，你却比我们妖怪还要难以理解，第一次见面也是，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秦沢音缓缓微笑道：“不用想的太麻烦了，交易便是交易，这并不是约定，如果交易的某一方不能遵守规则，那么交易也就失去了意义。”
男孩沉默地转头道：“我跟你之间的交易也是这样的吗？”
“大概是吧，至少我认为是很公平的交易。”秦沢音道。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道：“公平？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待我……”停了下。
“不过和你的交易我也很开心，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又道，大口地咬着甜甜圈。
秦沢音缓缓地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片刻，男孩又道：“我所遇到的人，妖怪，都只是对我的妖力感兴趣而已。那些道士口口声声说为了正义而除掉我，却也不过是想夺取我的力量。”
“毕竟很少有人能够抵抗住强大力量的诱惑。”秦沢音微笑道。
“但你做到了。”男孩歪了歪头看他。
秦沢音用一贯的平淡的微笑道：“不要把我想成好人，我也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好人。我对你的力量也是极为感兴趣。”
“是吗？”男孩眨巴着眼睛。
“当然，可以的话，我想好好地研究一下九尾妖力，是否有传闻中这么强大？以及力量的来源，它的构成，为何只会在你的身上有……这一切，我都很感兴趣。”秦沢音平静地道。
“研究？”男孩道，“你果然很奇怪。”
秦沢音道：“人各有异，兴趣爱好也不同，我只是想了解更多的东西，获知更多的事物，就像科学探索一样，只是好奇而已。”
男孩的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也许有一天我可以用我的妖力来和你做交易。”
秦沢音道：“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到时候再说吧。”男孩说着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露出不可名状的表情，眼睛微微颤动闪光，“我会努力活到能和你交易的那一天的。”说完身影化为了一阵刺眼的光芒，消失了在地上。
沉寂了不久，秦沢音拿起剩下的甜甜圈吃了一口，平淡地说道：“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