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武汉搬兵
庶务处派了两个兵勇,用两根木头棍子绑了张椅子,临时做了个担架,把夏畴刚抬着,往济黄医院送。钟惜云跟在担架后面,她总算是知道一些了,李迈侬跟夏畴刚可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好朋友,他们真打架根本不可能,但李迈侬还真将夏畴刚给揍了,还揍得七荤八素的,起因竟然是一勺饭一勺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事钟惜云知道一定另有隐情,具体为什么这样做,钟惜云很想知道。
钟惜云想想今天饭堂夏畴刚塞给自己的纸条:“等会,送我去医院,务必!”看来挨打肯定是夏畴刚自己找的,现在真的是自己送他去医院,钟惜云不傻,她越来越确定夏畴刚要办大事,而且事情正往夏畴刚设计的方向发展,看到夏畴刚在担架上一手扶着担架,一手按着腹部,钟惜云感觉夏畴刚很可能是在演戏,一场欺瞒满清爪牙像模像样的戏,想到这里钟惜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钟惜云想明白了,是戏就得演,自己上舞台来了,就得接着演下去,她紧着走了几步,数落起夏畴刚来:“你看你多大个人了,念个书还能打起架来,做个值日生都不会,把自个儿伤得这副模样了还耽搁我……!”夏畴刚苦着个脸,一言不发。倒是抬担架的前面的那个官兵替夏畴刚说话了:“姑娘啊,别埋怨了,这伢伤得不轻呐,不是我及时把那伢扯开了,这伢还要吃亏呢……”钟惜云乖巧说:“那还不亏得有大叔,等我哥好了叫他跟你道谢去!……”钟惜云尽捡些好听的跟官兵说着,官兵听着舒适,脚步子迈得更勤,夏畴刚一直按着肚子,一副疼痛难受的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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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冈师范学府到济黄医院还不算远,兵勇把夏畴刚送到了医院就回去了。济黄医院是1900年,张芝洞任湖广总督的时候在黄府新建的,一所中西结合综合性的,当时堪称现代化的医院,相对而言规模宏大,设备齐全许多,当时极少数的社会名流,达官贵人有病才敢去这个医院里面看病。当然,像夏畴刚这种,病情严重,又有第三方出钱的也有往这里送的。医院干净、整洁显得没那么拥挤,护士给夏畴刚指定个病床叫他先躺会,等下医生就来了,交待完了,护士就走了。
病房里没有其它的人,钟惜云走上前轻轻地拉着夏畴刚的手说:“还疼吗?李迈侬下手也太重了!”夏畴刚轻轻用力把钟惜云往自己身边一拉,说:“在学校医务室是真有点疼,你一来就不疼了!”说完了,他微微昂起头看着站立在面前的钟惜云。四目相对,钟惜云第一次被男孩子这么近距离含情脉脉地看着,并且这个男孩是那么英俊,那么勇敢,还是她思念他那么多的夏畴刚!
钟惜云内心有一股无法控制的温暖的火焰,从脚底往上燃烧,那种火焰是如此的温柔,如此温馨甜蜜,如此的让人情不自禁!那火焰烧过她的脚底,烧过她的心田,烧得她面如桃花一样美艳!她轻轻的将夏畴刚的头揽在怀里,抚弄着他那粘着些血痂的头发……!
济黄医院虽然是大医院,西医科室很少,来看病的还是老中医,老先生给夏畴刚把了脉,看了舌胎,翻了眼皮,问夏畴刚哪里不舒服,夏畴刚说跟同学打架了,没打赢,头被人开了瓢,肚子上被狠狠踹了两脚,内脏不得劲地疼,还吐着血呢……!老中医扶了扶眼镜对护士说:“脉相混乱的很,可能内脏有损,收院观察治疗!”
你说夏畴刚花一样的年纪,健壮得像匹三岁的儿马,看到心仪已久,兰心惠质的钟惜云,脉相能不混乱才怪呢,除了唐三藏,估计孔孟都不都不如夏畴刚把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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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医走了,他交待护士先给夏畴刚内服些跌打损伤和止痛的药,头上的伤口消个炎换个约,先观察,如果不见好转,就转诊看西医。钟惜云看着护士将夏畴刚头上包扎的伤口打开了,一个深深的血口子,上面结着一大片黑色的痂,钟惜云心疼了,眼里噙着泪水,她不忍心看下去,悄悄地转过了头。护士给夏畴刚撒上消炎的药粉包扎好了,告诉钟惜云病人如果有事就去叫她们。
护士走了,钟惜云在床边坐下了,他要好好的,仔仔细细地端详一下,看看眼前这个男孩,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药,让她总想和他在一起,离开他就是满腹的思念!她轻轻地拉着夏畴刚的手,她喜欢被夏畴刚温暖的大手捏着的感觉,她问夏畴刚还疼吗,夏畴刚说不疼,她说她有很多话要跟夏畴刚说,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夏畴刚轻轻地抚了抚钟惜云的手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让李迈侬打是吗?”钟惜云点点头说是的。夏畴刚微微一笑说:“我就是为了能看到你,这些天学校戒严,我可想你了!”
钟惜云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她咬了咬嘴唇说:“我也想你呢,但我说的不是这个。”夏畴刚机警地抬起了头,向门口看了一眼轻声说:“去武汉!”钟惜云一脸惊讶轻声问道:“你要去武汉!”夏畴刚轻轻点了点头,眼睛盯着门外,钟惜云把手轻轻抽了出来,待外面的人走过了,钟惜云说:“去武汉?你去武汉干什么?”夏畴刚说:“把手给我。”钟惜云把手伸过去,夏畴刚用食指在钟惜云手上写了两个字:“搬兵!”钟惜云更加诧异,在夏畴刚耳边轻轻说:“去武汉搬兵?你要劫狱救人?”夏畴刚点点头,钟惜云说:“你想好了?你有把握吗?”夏畴刚说:“风险与希望并存,惟有一搏!”钟惜云直直地盯着夏畴刚的眼睛,夏畴刚迎着她的目光,两个年轻人的目光炽热,清澈,坚毅交织在一起……。钟惜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问夏畴刚:“说吧,我该做些什么?”夏畴刚笑着说:“做个凶凶狠狠的小母老虎,别做大家闺秀!”钟惜云说:“凶人,我最会啦,凶你?”说着把手放脸上做了个鬼脸。夏畴刚说:“好漂亮的女鬼,你现在吃了我吧!”钟惜云往前靠得更近些,夏畴刚一伸手紧紧抱住钟惜云的腰……。
夏畴刚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下来他跟钟惜云说:“等会医生会来给我治疗,你只管找个理由跟我吵架,往狠了里吵,吵完了我就走,按我的估计,等会看过西医,今天应该不会再有医生来给我做治疗了,万一有医生来问,你就说我俩吵架了,不知我躲哪生气去了。”
钟惜云情不自禁的一手挽过夏畴刚的脖子,一手轻轻地抚了抚夏畴刚的脸。自从那次看到游行队伍里,那个英俊、勇敢的英俊少年,这张脸她思念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今天,感谢上苍让她这么近距离把这张脸搂在怀里,激动的心怦怦直跳,钟惜云低下了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夏畴刚的脸,她说:“早些回,我在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