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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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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中,他反反复复地经历着当年得知父亲战死的撕心裂肺,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仅仅只睡小半柱香的时间,可凌景湛的里衣却再次被冷汗浸透,碎发湿哒哒地黏在额上。

    凌景湛有些烦躁,他爱干净是真的,嫌麻烦也是真的。

    凌景湛病愈后第一日上朝,面对一群大臣的围攻却丝毫不慌乱。

    凌修明和秦时虽早已知晓此事,可终究不知事情的原委,自然是无法帮凌景湛说话。

    赵家既然是萧竹的党羽,那自然是要好好地添一把火。

    赵老太傅率先道:“两月前,丞相去了一趟岳城。”

    凌景湛不以为然,应了一句:“是又怎样?”

    “丞相回京后没多久,岳城的官兵发现了一具溺死在河中的男童尸体。听说那罪臣宁钰之子逃去了岳城。”赵太傅虽未明说,但意思却也已经非常的明了。

    言下之意便是,那溺死的男童就是宁昭。而凌景湛两个月前去岳城,是将宁昭杀了。

    凌景湛冷笑出声,站在凌景湛身旁的凌修明将凌景湛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

    他坚信此事不是凌景湛做的,也不相信凌景湛真的会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手。

    可他却听见凌景湛语气平静地说道:“赵太傅是想说那男童就是宁昭,而我先前去岳城就是为了杀宁昭,对吗?”

    赵太傅沉默不语,他本以为凌景湛会矢口否认,可他低估了凌景湛,也高估了自己。

    凌景湛眸中清冷,道:“的确,人是我杀的,那个男童就是宁昭。”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沸腾了起来。

    “陛下,丞相此举有违律法。”

    “陛下,宁昭虽为罪臣之子,可尚且只有七岁,罪不至死啊!”

    “陛下!纵然丞相身居高位,也不可草菅人命啊!”

    “陛下……”

    “够了!”萧肃发了怒,朝堂上顿时便鸦雀无声,“孤倒想听听看丞相作何解释?”

    凌景湛躬身行礼,道:“罪臣之子宁昭虽尚且只有七岁,可就如此放过无异于纵虎归山。臣此举,虽由自身怨恨而起,却亦是为大魏着想!”

    凌修明听着这一切,心痛的同时又有几分心寒。

    原来自己的弟弟真的已经疯魔到了连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了吗?原来真的是自己将他想得过于善良了吗?

    凌修明只是看着凌景湛同大臣们辩驳,却一言不发。

    他又能说什么呢?

    是该护着他那连七岁孩童都不放过的弟弟,还是该铁面无私地将他送入牢中?

    那是他亲弟弟,他做不到铁面无私。

    萧肃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道:“丞相所言不无道理。”

    有些人不甘心叫凌景湛又如此逃过一劫,便又道:“可宁昭只有七岁,丞相此举未免——”

    还未等那人说完,凌修明便先开了口。

    这是凌景湛始料未及的,他本以为凌修明听到他做了这样的事,是不会再护着他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那宁昭只有七岁,可当年丞相七岁丧父,京中又有何人替他说话!宁昭一介罪臣之子却得你们如此围护,这是要造反?!”凌修明跪于萧肃面前,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杀伐果断之气,“陛下,臣自知今日以下犯上,罪无可恕,自请削去爵位!可丞相乃是臣的嫡亲弟弟,臣容不得旁人如此诋毁!纵然丞相此事欠妥,却也是为了大魏着想,望陛下从轻发落!”

    萧肃被那些人吵得头疼,如今凌修明这一番话倒是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便道:“定远侯所言甚是,这些年定远侯战功赫赫,便将功抵过吧。丞相此番做事欠妥,罚俸一年,禁足三月于府中静思己过!”

    其实这样的处罚,萧肃已然是有了偏私。罚俸一年对于凌景湛而言不痛不痒,他浑身上下的衣着配饰皆是锦绣坊订制,价格不菲。

    再加上凌景湛本就不大出门,即便是出门也是被徐牧拉去喝酒,平日里窝在院中连挪一步都懒。

    禁足三月或许对徐牧是生不如死,可对凌景湛而言同往常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萧肃的本意也是想借着这三个月让凌景湛好好养着身子,躲躲内阁那些公文。

    凌景湛也正有此意,可以连着躲三个月的懒,他被罚也认了。

    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样一来,宁昭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够在京中露面。

    凌景湛只好先让宁昭在西郊别院住着,派了几个人去看着,以免出了岔子。

    凌景湛禁足在府中,左右也是闲来无事,便常常跑去萧清的院子里陪着萧清。

    “娘亲安好。”凌景湛躬身行礼道。

    “好好好,娘亲一切安好。你来得正巧,看看这料子衬不衬小时?”萧清将一件只做了一半的衣裳递到了凌景湛手中。

    凌景湛一触碰到那衣裳的布料便皱了皱眉。

    “这样的好料子给他做衣裳,岂不是白白糟践了。”凌景湛冷着脸,道,“我那儿还有些上回锦绣坊制衣时余下的布匹,过些时候叫银羽送来。”

    凌景湛又看了看那做了一半的衣裳,最终递还给了萧清:“这布匹的色泽样式同大哥相称,这衣裳便做给大哥吧。”

    萧清原本还以为凌景湛是嫉妒自己给秦时做了衣裳,心中不满。

    可又听见凌景湛说要将上回锦绣坊制衣剩下的布匹送来给秦时做新衣裳,便知自己的小儿子还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待见秦时,可心里却早已拿他当自家人看待。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心软。你病着的时候小时没少照顾你,小时也算是你弟弟呢,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半点都不让着人家。”萧清一边同凌景湛说着话,一边做着自己手上的针线活。

    凌景湛也顺手从手边小桌上的盘中拿了块绿豆糕吃。

    母子二人就如此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然后没过多久,徐牧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

    银羽进了屋子,道:“主子,徐公子来了。”

    凌景湛面色一沉,有些烦躁。

    “叫他滚。说我睡了,概不见客。”凌景湛将剩下的半块绿豆糕塞进了嘴里,“叫他缠着阿清去。”

    “徐公子说是有要事。”

    凌景湛真的很想弄死徐牧这个不知好歹的。他本想着禁足三月,他能至少清静三个月,可他忘了,他出不去,但是徐牧可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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