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水
只听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道黑影闪进屋内。
“主子。”
凌景湛收起那包药粉，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
“主子让属下去彻查三年前侯爷突然拿走府中一大笔银钱之事，如今水落石出。”说着，那名下属便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递到了凌景湛手中，“另外，属下近日发现老夫人那边的一名侍女行迹可疑，只怕……”
凌景湛一边听着探子的禀报，一边快速地将信纸上的信息浏览了一遍，最终非常利索地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凌景湛看着那张正燃烧着的信纸，那双清澈的眼眸顿时覆上了一层让人难以捉摸的阴霾。
“三年前的事我已知晓，娘亲那里你也不用盯得太紧，一个小小婢女罢了，我过几日便料理了她。”凌景湛摆手示意下属退下，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屋内顿时便又只剩下凌景湛一人……
凌景湛独自坐在房中，大拇指的指腹有意无意地蹭着短刀的刀鞘，似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凌景湛将那短刀收起，起身看向了窗外。
他看着那满地的金黄，他在犹豫。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凌景湛出门喊人将那满地的落叶清扫干净。
“银羽。”凌景湛轻声唤道。
“主子。”银羽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半跪在凌景湛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影子的事情，老二办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一切妥当。”
“从今后起，你以我护卫的身份时刻跟在我身旁，老二担任影子，剩下的那八人继续分散到各处去探听情报。”凌景湛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同自己做最后的思想斗争，“通知老二，让他照着原定计划行事便可。”
凌景湛朝院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都在盘算着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
凌景湛出了院子，去了萧清的住处。近半个月来凌景湛一直公务繁忙，内阁那边总是脱不开身，对萧清自然少了些陪伴。
“娘亲安好。”凌景湛躬身道。
“娘亲一切安好，湛儿最近愈发清瘦了。昨儿个你大哥还带着小时来看过我。那孩子老实本分却又机灵得很，是个讨人喜欢的。”萧清见到小儿子来了，自然心中欢喜，忙叫人端了凌景湛最爱吃的桃酥出来。
凌景湛在萧清身旁坐下，而银羽则时刻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屋外便传来了婢女的叫喊声：“走水啦走水啦！兰苑走水啦！”
凌景湛立即起身朝屋外走去，临走前故意将银羽留在了萧清那儿。
“你就留在这里守着娘亲，我回去去看一眼。”
一路上，凌景湛的步伐时快时慢，他仍旧还在犹豫。
一想到萧清说秦时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到凌修明和萧清都对秦时偏袒得很，心中难免更加不爽。
可又一想到方才秦时送他那把刀时对自己那句语气不太友好的关心，凌景湛又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一路上，凌景湛可谓是纠结万分。今日之事本就是他精心所设下的一个局，在这个局中，秦时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今日之事，秦时若是死了，谁都查不到他凌景湛头上来，既能反将那大皇子一军，又能顺势铲除秦时这个与自己“争宠”的祸患，又何乐而不为？
可凌景湛再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妥。秦时乃是守关的一员猛将，若是没了他，凌修明相当于失去了一条臂膀，一旦关破，百姓们又当如何？
在无限的纠结之中，凌景湛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迈着大步向兰苑奔去。
“罢了罢了！就当是还了他赠我短刀的情吧！”凌景湛心道。
待他回到兰苑，只见那熊熊烈火将他的卧房重重包围住，站在一旁的凌修明哪怕是有心要救秦时出来也是力不从心。
“刀给我！”凌景湛看着那正在燃烧地熊熊烈火，迅速地抽出了身旁府兵的腰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片火海。
“湛儿！”凌修明连拦都来不及拦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冲进了火海。
凌修明知道，眼下的情况若是再叫人进去，只怕是飞蛾扑火。如今也就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求着上天能够保佑他这两个弟弟。
凌景湛就如同是发了疯病一般地砍着房门上挂的那把锁，身边的灼热感快要将他吞噬，他只觉得下一秒自己便要葬身在这片火海之中。
凌景湛将门锁砍断，冲进了屋子。
屋内的房梁已经开始坍塌，凌景湛一进屋便喊着秦时的名字，但却无人回应。
“秦时！秦时你在哪儿！秦时！”
凌景湛一边叫喊着一边寻找着秦时的身影。
终于，凌景湛在茶桌边找到了早已晕倒在茶桌上的秦时，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扶着秦时往屋外走。
说巧也是巧，两人从屋内冲出火海，期间倒是未受半分阻碍，凌景湛带着秦时从火海中冲出来时，两人脸上都沾着灰，身上穿着的衣衫也被烧得不成样子，秦时左臂上有一处烧伤，凌景湛浑身上下倒是除了脏了点，别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凌景湛的院子烧了，这下没了住处。
于是凌修明索性将凌景湛安排在了秦时院中暂住一阵子，也好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
此番凌景湛倒是没什么不满，反而还悉心照料着秦时。
索性秦时身子骨硬朗，不过多时便醒了过来。后来又听身边伺候的下人说是凌景湛救了自己，不免心中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