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与云的距离

    三月的某一个早晨，天空的雾还没散开，龙悦提着一个四十斤的大箱子站在月台上。

    一辆火车慢慢地驶来。

    当火车停下，龙悦慢慢地走进了火车，把一片云雾留在身后。

    过去的生活，便在此挥别，哪怕是一片云彩，也无法放进口袋。

    未来的征程，要去向何方，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明了。

    然而，龙悦慢慢地走上了火车，没有回头。

    到达北京的时候，那里，也是一个雨天。

    湿哒哒的，阴沉沉。

    没有人接站，没有人理睬，他沉默不语地走下了月台。

    陪伴他的，仍然只有那个老旧的背包，和那个大箱子。

    一段旅程的结束，却是另一段旅程的起点。

    人生仿若浮云，聚散离合，都随风起。

    可是，龙悦的脚步却是那么轻，那么轻，走出了火车站，没有回头。

    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何莫言曾低低念过：孙悟空虽然没有五险一金，也没有远大理想，但他戴上紧箍咒，仍然敢问路在何方。

    风是路的集合，月是星的旅程。

    一天即是一年，一年又是一天。

    岁月更迭，白若羽从此再没有了龙悦的消息。

    再没有去过孤儿院，她偶尔会站在紫藤花下遥望。

    心中的他究竟去了哪？

    遥不可及的山水也无法给她答案。

    杨亦奇依然常常出入胡家，他带来的，还有他那个特制的乒乓球拍。

    常常握在手里，炫耀般的挥舞着。

    那是金银珠宝的堆砌，世间凡俗的铸造。

    白若羽却从不留恋。

    龙悦不会这样。

    虽然他沉默无言地消失在未知的旅途中，可是，她坚信，有一天他会回来，又或是在某个卖糖人的路口，他们又会遇见。

    等到那一天到来，她仍然会带着最天真的微笑。

    也许红尘多嘲笑，她却沉默江湖傲。

    她知道终有一天，龙悦会再吹起他的竖笛，伴着她轻轻的歌唱。

    胡一一沉默地看着白若羽在沉默中的勃勃生机。

    只是，她很久，都没有再去过白若羽的房间。

    房间里依然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可是，白若羽却很少再能见到胡一一了。

    胡一一常常早出晚归，有时更和黄天翊加班到凌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若羽的乒乓球越打越好。

    短短的几个月内，就打赢了省里的所有高手。

    白若羽却恍若无知，依然慢悠悠地去上学，慢悠悠地吃饭，慢悠悠地在阳光灿烂的街道上散步，慢悠悠地在岁月的时光中徜徉。

    从未停止远眺。

    山河。

    梦魇。

    金柳！

    直到那一天，胡一一穿上了婚纱，站在她面前。

    教堂的婚礼，把她拒之门外。

    院子里的小野猫常常对着白若羽大吼大叫，而她，常常编个花环放在它头上，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的光影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春去秋又来，时光慢慢。

    胡家院子里的树越长越浓密，花也越来越娇俏。

    每天放学以后练完球，白若羽常常在院子里陶然自乐。

    上房揭瓦，下水摸鱼，玩得一身是泥。

    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正是：

    那一年的烟火

    她赤着脚丫，站在金黄的海滩

    贝壳在她左近

    眼里有迷雾般的怅然

    雨濛濛而落，风卷云涌

    山海刹那变色，海鸥盘旋长鸣

    潮湿的海浪里留下了她的脚印

    那一年的烟火那一年的花

    只在她眼中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