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章
三十章
温婉坐在车里，转头望着窗外，一路无言，汽车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沉默地行使着。沈汝庭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无力挣扎，也就随了他去。街道上人来人往，情侣们手牵着手，甜蜜蜜的身影一次次刺中她的心口，苦笑，泪如雨下，映在冰凉的车窗上。
一路回到酒店，氛围始终如同冰点。一进屋，温婉便借口回房休息，却被沈汝庭拦住了去路。
“小婉，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他低声说着，“只是不想让你承受上一代的恩怨。”
“哥……原来你真是我的哥哥。”她是笑着说的，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流，“我真的很开心，鼎世集团的沈大少是我的亲哥哥，我的哥哥能力出众、优秀富有到令所有人嫉妒，作为妹妹的我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微凉的双手抚上她温热的泪，脸上有些心疼。他就这样轻轻柔柔地抚摸着，然后将唇畔印在泪痕上，沿着脸颊轻轻吻着，最后覆在那柔软的唇上。
温婉下意识扭头，躲开他的亲近，脸上有些失措的茫然：“哥……”
“小婉，你现在能明白我的痛苦和挣扎了吗？”他有些沮丧。
温婉痛苦无措地望着他。
他苦笑，却神色坚定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痛苦地挣扎，现在我只想遵从本心。”
温婉不敢直视那深不可测的双眸，那样浓烈却执着的神情，她垂下眼选择逃避尴尬：“哥，我酒喝多了，脑袋有点晕，我累了。”
“我扶你回屋休息。”
“不用了，谢谢哥。我自己回屋就行。”说完，转头便逃离了现场。
心中脑中，思绪一片混乱，千头万绪，无法找到出路。是夜，温婉辗转难眠，眼睁睁瞧着从月明星稀到天光大亮。她听见沈汝庭一早出了门，这才起身从卧室走出，瞧见餐桌上依旧摆着丰盛的早餐，却没有什么胃口。瘫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定好的闹铃响起，这才随便抓起三明治出门去了公司。
电梯里正巧遇上了李名致，他笑着说：“阳光集团收购总算有了实质性进展，朱成学筹到了资金，只等着交割了。”
“恭喜李总。”温婉说。
“温婉你不会还在和朱家置气吧？”李名致笑的如同一只狐狸，“前些日子，学以科技的股价上了好几个台阶，市值破了千亿，大概是让他有些膨胀了。经此一役，你哥拒绝了城南投资的项目，又中断了和学以科技的合作，这股价如流水跌停了好几天，也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收购阳光集团可不是一笔小钱，这样他都能筹措到，也是挺有能耐。”温婉说。
“等下回交割了，我带你一起去，正好消除下嫌隙。”
温婉礼貌性地说好。
刚下了电梯，未及反应过来，突然有个人影扑来，一把拍在她肩膀上，笑着道：“温婉！”
温婉迟疑着转头……一张陌生而素淡的脸，并无任何印象。
“我们通过电话。”她愉快地说着，“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看过你的照片和视频。”
“你是……”温婉差点抓破脑袋，“岳风总的老婆？”
“对，叫我王敏蓁就好。”
“敏蓁姐。”温婉上下打量了一圈，那是一张朴素到甚至有些寡淡的脸，一身衬衣长裤球鞋，和富豪明艳打扮的老婆倒是不太相同，言谈间那开朗的语气和岳风口中描述的模样更是相差万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风说我总是宅在家里胡思乱想，让我出来看看社会，所以让李总给我联系了一个丰东证券行政的职位。我今天正过来面试。”
“那预祝你成功啊。”温婉笑着恭贺。
“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还欠你一次好好的道歉。”敏蓁说。
“好啊。你结束了联系我就行。”
午餐约了办公室楼下的粤菜馆。温婉强撑着笑意赴约，一直以为岳风老婆是个控制欲极强、甚至有点神经质的人，没想到真人竟是全然不同。
“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敏蓁有点苦涩，“可能是我太过普通，而岳风又越来越成功，总是没有安全感。”
“与其时刻监视他，倒不如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温婉说，“比如买买衣服包包、化化妆、健健身，每天变得美美的，让他自觉配不上你。”
“我还有可能吗？”敏蓁有点自惭形秽，“我长得不好看，根本比不过他身边的美女，更比不上你。”
“怎么不可能？有时间我教你怎么打扮。”
“那就这么说定了。”
夜，nightynight酒吧。
温婉不想回去，索性约了叶柳、薛珊珊喝小酒聊天。薛珊珊穿着吊带金丝镶边绸缎裙，轻薄的绸缎更是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靠在吧台上和一位英俊帅气的青年聊着天，显然已经忘记了一旁等待的友人。
叶柳背靠在沙发里，望着不远处吧台边薛珊珊玲珑的身形，无奈地摇着酒杯：“男人眼里的性感尤物，女人眼里的见色忘义。”收回视线，望向一脸愁云惨淡的温婉，“昨天出了什么事，总觉得你和你哥、还有宋少爷有点不对劲。”
温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莫非你爱上宋鉴之了？”叶柳差点瞪大眼睛，“不想与宋家解除婚约？”
“那倒不是，婚约取消了，也能省掉不少麻烦。”温婉喝了一口红酒，“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哥是我亲哥呢？”
“怎么可能？”叶柳笑，“你姓温、他姓沈。就算你们是亲兄妹……但是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没有。”温婉下意识否决。
“那也没有什么影响。”
“说的也是。”温婉自嘲一笑，说到底不过是……庸人自扰。
薛珊珊正好端着酒杯回来入座，步履蹁跹，脸上笑容满面：“猜猜我刚才认识谁了？”
“肯定是一直杵在那儿，现在还盯着你不放的大帅哥了？”叶柳调侃道。
“嗯。”薛珊珊娇媚一笑，“某航空公司的机长，脸蛋很俊，身材更不错，符合我的style。你们觉得如何？”
“模样很俊朗，工作中全是美女空姐，眼光肯定不低，果然是你喜欢的难度级别。”温婉说道。
“还是你懂我。”薛珊珊笑道，“越有挑战性的男人我越喜欢。”
薛珊珊替大家满上酒杯，笑着敬酒：“来，我们干杯。先祝叶柳觅得良人，你们找我测试一下梁霖，我都这么主动了，他对我却没有半点逾矩，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啊。”
“再祝温婉与宋少爷重修旧好，不管婚约解除没有，我看宋少爷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也别难过了。”
“最后祝我自己风流潇洒，日日畅快，桃花朵朵。”
“你有机长还不够吗？”叶柳笑。
“男人嘛，哪有恒久远的？”薛珊珊笑答，“哪有那么多好男人，不如畅游人间，流水情缘来的愉悦。”
这时，眼神追着薛珊珊不放的机长带着他的两个朋友走上前来，模样倒是各个周正英俊，身姿也是高挑有型。
“不介意一起拼桌吧？”机长说。
“好啊。”薛珊珊笑答，“事先声明啊，我这两位美女朋友，可是名花有主了。”
“那真是替我朋友可惜啊。”机长啧啧道。
众人聊着聊着说起了以前的趣事，提起了即云高中。机长笑道：“真是巧了，我们这也有一位即云高中的帅哥。”
“我叫季龄，即云高中x级的。”一旁安静的帅哥开口了，皮肤细腻嫩白，看起来是奶油书生，与这灯红酒绿的氛围有点不融和，“不过我念了一年就出国了。”
“那是我们上一届的学长。”薛珊珊说。
“季龄？”温婉有点震惊，瞪圆了眼睛仔细打量，“你是季晓如阿姨的儿子？”
“对。”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可早就认出你了，温婉。”
“这么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得有六七年不见了。”温婉说，“啥时候回国的？”
“刚回来半个月。”
“晓如阿姨呢？”
“她在国外休养。”
“想当年，晓如阿姨对我可好了，出国后，也是再也没见过。对了，你准备在国内呆多久？”
“一个多月吧，回来见见朋友亲人。”
“那你不来找我，亏我们以前可是一起长大的玩伴。突然就出国念书，音讯全无，回来更是连招呼都不打。”
“季龄这就是你不上路了，自罚三杯。”机长说，“真是缘分呐，在这都能碰到老同学和小竹马哈哈。”
“好。确实要自罚三杯。”季龄毫不推辞。
众人又喝酒聊了一会，这才散去。
温婉深夜回到酒店，瞧见沈汝庭似是疲累地在沙发上睡着了，桌边凌乱的放着一些书，东倒西歪，她也无暇顾及，拿起卧室的毛毯替他盖上，安静地坐在一旁。
因是喝了酒的缘故，脑中思绪有些烦乱，瞅着那近在迟尺的俊脸，往日种种画面又依稀浮现。
爱，而不可得。
近在眼前，却又隔着千山万水。
她下意识抚上他的脸颊，笑着泪流满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