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八章
温婉笑了。沈汝庭居然以哥哥的名义干涉她的婚姻自由，不要她，却又想控制她，多么的可笑。她尖刻地说：“哥，你的思想这么落伍么，现在早不是长兄如父的时代了，我要嫁给谁，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你为了宋鉴之，竟做到如此地步？”悲凉而冷硬的声音，似是极力克制着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和宋鉴之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何？”沈汝庭坚定地说，“如果你所嫁非人，受苦受累怎么办？你年纪尚幼，识人不明怎么办？”
“哥，我不小了，可以自己做主。”
“婚姻可是人生大事，哥当然得替你把关。”
温婉无力地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哥，你不觉得管的太多了吗？”
“管的太多？那你是……厌恶我？”
“怎么可能。”她无力地笑着。往昔的痛苦历历在目，可他为何却如此“纠缠不休”，依着兄妹的名义来来回回折磨她，将她折磨的精神脆弱。
“哥，我真的累了。”仰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唯一所求，便是从他身边解脱，为何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
沈汝庭怔愣在原地，大手擦拭着她的泪痕，脸上有些心疼：“小婉，你……”
“我没事。”她扭过头去，不愿让他瞧见此刻的模样。
“别哭了。”小心翼翼将她拥进怀里，沈汝庭柔声诱哄着，“不管发生什么，哥都会在你身边。”
温婉只觉得可悲。说什么陪在身边，海誓山盟，转眼却消失无踪，这样起伏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多吗？
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温婉只想逃离眼前的温柔陷阱：“哥，我先去休息了。”
沈汝庭却无动于衷，有力的臂弯环着她的腰，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哥？”
“小婉……你不会离开我吧？”他似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我一直在这啊。”她强迫自己笑了笑。
他似是稍稍安了心，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紧紧相拥着：“陪我多待一会儿，好吗？”
翌日周末，温婉睡了一个懒觉，为了避免尴尬，索性起的很晚。客厅的餐桌上一如既往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沈汝庭没有出门，戴着耳机坐在沙发上看着材料。温婉瞧了一圈，昨晚被丢在一旁的长宋珠宝的包装袋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桌上显而易见的梵克雅宝、宝格丽、chaumet的包装盒。她坐在餐桌前，好奇地问一旁的沈汝庭：“哥，这是……？”
“送给你的。”
温婉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么多？昨天我带回来的呢？”
“让人退回去了。”
“……”
“以后要是缺什么东西，我给你买就是。不需要别人送，我们沈家不缺这点钱。”
温婉嘻嘻一笑：“那就多谢哥了。”
尴尬地吃了几口吐司面包，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去哪儿？”
“和朋友约了打羽毛球。”
“我陪你去。”
“哥……你今天没有公务？”
“今天休息。”
“哦。可……打完球，我们还有同学会。”
“不欢迎我？”
“怎么会不欢迎……”温婉感觉词穷了，“那哥你收拾一下东西，我等你。”
“好。”沈汝庭起身，不急不缓地走进卧室。
温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和宋鉴之莫名其妙针锋相对，尚能理解成看大魔王不顺眼，现在还莫名其妙陪她去打羽毛球……打住胡思乱想的心思，往昔历历在目的痛楚，至今心口仍有些疼痛，不该抱有任何幻想的吧。
沈汝庭换了一身运动装出来，阳光打在他细碎的额发上，那模样比西装革履的他看起来阳光亲切许多。
英俊的过分刺眼，温婉挪开眼：“哥，我们走吧。”
等温婉和沈汝庭到达预订的体育场馆时，叶柳、梁霖、薛珊珊已经到了。薛珊珊穿着热辣的运动装，露出姣好的腰肢和长腿，果然是模特身材。
梁霖先迎了过来：“沈董也来了，真是荣幸之至。”
温婉笑着给他们一一介绍：“这是我哥沈汝庭。这是我高中同学薛珊珊，叶柳你肯定认识了，这是叶柳的男朋友梁霖。”
“很高兴认识你们。”沈汝庭说，“多谢你们照顾小婉。”
“哪里的话，我们都是老同学了，是不是？”薛珊珊明媚一笑，风情万种地瞧着两位男士，那眼波似水流年，好一双脉脉含情之眼。
“想当年高中时，我和小婉倒不是很熟，但是美名却是听过不少。”薛珊珊非常自来熟，笑着攀谈起来，“我跟你们说，班里不少同学都暗恋她的，只是她性格太冷，生人勿进，挡了不少桃花。更何况……还有校外的小霸王挡道。”
“咳咳，时光匆匆，转眼都四五年了。”叶柳轻推她，示意她不要多说了。
“什么小霸王？”沈汝庭问。
“还能有谁？”薛珊珊眼波流转，“就是她那个未婚夫呗。当年只要有男生和她走的近，宋少爷就找人臭扁一顿，那会大家还以为小婉惹了黑恶势力呢。没想到宋少爷从小就知道护妻，这不，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薛珊珊笑的开怀，却发现沈汝庭忽然黑了脸，那脸色甚至阴沉的吓人。心下奇怪，她也没说错什么话啊。
“好了好了，不提当年了。”叶柳连忙过来圆场，“我们开始打球吧。”
沈汝庭与温婉一组，梁霖与薛珊珊一组，叶柳号称水平不行，在一旁后补。沈汝庭打球很猛，丝毫没给对面留情面。几个来回之后，薛珊珊不小心扭了脚，梁霖连忙扶住她。
“你没事吧？”梁霖关切道。
“没事儿，小case。”薛珊珊巧笑嫣嫣，借力搭住梁霖伸过来的手臂，“多谢，继续打球吧。”
一局打完，众人都大汗淋漓。沈汝庭拿起毛巾，替温婉擦了擦额角的汗。那自然而然的神态，亲密而关切，让温婉有些窘迫。她接过毛巾，尴尬地笑：“多谢哥，我自己来吧。”
她转头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居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大魔王。正想着，大魔王的电话又来了。
“宋少爷，有什么急事？”温婉走远了几步，才接起电话。
“小婉儿，我们必须谈谈。”
“谈什么？”
“你哥。”对面声音有些阴郁，“他昨天来我家退了婚，又退了我送你的珠宝。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现在？”
“对。如果你想知道一直以来你哥隐藏的秘密，就现在出来和我谈谈。”
温婉远远瞧了一眼正在和梁霖、薛珊珊攀谈的沈汝庭，说道：“好。”
她挂掉电话，和坐在休息座的叶柳说：“我出去一趟，你替我打吧。”
“这么着急去哪儿？”叶柳有点儿疑惑。
“大魔王约了我谈谈，好像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对了，千万别告诉我哥我去见他，就说我想休息一会。”
叶柳点头。
温婉溜出球场，冲了澡，换上干净的连衣裙，前往附近的咖啡厅。坐下没多久，刚点完一杯卡布奇诺，宋鉴之就到了。
“宋少爷，你想说什么？”
“小婉儿真狠心，我风尘仆仆地赶来，不先请我喝一杯？”
“菜单上自己点。”温婉指指他眼前的菜单。
“一杯拿铁吧，再来两份芝士蛋糕。”宋鉴之叫来服务员说。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宋鉴之盯着她，握住她桌上的手，“我知道的可不少。我说过，你嫁给我，我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直奔主题吧。”默默抽回手。
“小婉儿可真无趣。”宋鉴之似是有些惋惜，“你哥对你是不是忽冷忽热？他对我颇有成见，现在又退了我们的亲事，我看他对你就是别有企图。”
“我哥别有企图？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可能是她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了。
“我说的可是真的。以前还不敢肯定，直到那天在医院，我亲眼所见……他趁着你熟睡，偷亲了你。”
“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你哥隐瞒你的可不少。”宋鉴之不急不缓地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肯告诉你罢了。他就是别有企图，但是莫可奈何，明知不可为，却又不愿放手。”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你了。其实……你和沈汝庭是亲兄妹。”
“这不可能。”温婉连忙否决，“我爸爸是温江岳，我妈妈是计美柔。我和沈汝庭怎么可能是亲兄妹。”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你妈妈是计美柔没错，但是你爸爸却是……沈文鼎。”
“……”
“你妈妈计美柔是沈文鼎的女人，这在我们圈子里可不是秘密。”宋鉴之说，“你有没有想过，温江岳只是一个鼎世集团的司机，为何会有鼎世的股份？其实你妈妈是沈文鼎的外室，给她找了挂名丈夫，作为安抚，获得了一部分鼎世的股份。”
“这怎么可能，沈文鼎待我如仇敌，从没给我好脸色。”
“据说你妈妈计美柔后来与温江岳相爱，一直想要摆脱沈文鼎的控制，直到死才得以逃脱。这可能就是沈文鼎恨你的原因。”
直到死才得以逃脱……温婉一阵寒颤：“那当年的车祸……”
“有人说是意外，也有传言是被人授意，时隔多年，也没人知道真相了。”
这一切实在太过惊奇，温婉只觉得这个世界虚无的可怕：“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不需要什么证据。你可以直接问你哥。”宋鉴之站起身，迎面沈汝庭高大的身影快步走来，身上还穿着打球的运动装。
“哥……你怎么来了？”温婉思绪混乱，一脸迷茫而无措地瞧着他。
“是我告诉沈大少的。”宋鉴之说，“沈大少发现妹妹不在身边，问我是不是约了你，我就慷慨大方地告诉他了。”
“小婉。”沈汝庭急切地牵起她的手，“我们走。”
宋鉴之捉住她另一只手臂：“别急着走啊，沈大少。不如先解释清楚。”
温婉只觉得天旋地转，怔愣了半晌，也只问了一句：“哥，我们是不是亲兄妹？”
沈汝庭脸色惨白，神色阴郁地瞪着满脸挑衅的宋鉴之，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温婉瞧着他英俊的面庞，此刻是那么的踌躇和犹豫，心中一阵抽疼。
“哥，我只想知道答案。”她虚弱地问。
“是……”沈汝庭低低缓缓地说出了这个他一辈子都不想说出的秘密。
真相总是这么残酷。如同世界忽然崩塌了一般，温婉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令她执迷不悟、痛彻心扉的脸，抖着唇问：“为什么要隐瞒我？看着我求之不得、借酒消愁、心痛欲裂，是不是像耍猴一般，觉得我很可笑？”
“小婉，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想。”沈汝庭悲哀地说。
“哥……”她拨开他的手，快步离开，“我想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