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月何曾是两乡（未完）

    清明方过不久，元娘自觉心血耗尽，难以支撑，便嘱了陶妈妈，向蜀中去信，即日启程向乐山书院去。祖父尚在乐山，此去一是为寻访名医，二是为托付谆哥。

    才去信不久，便有人递了帖子登门，帖上只说有一事相求。

    若有事相求，也该求侯爷才是，怎么偏向她递了帖子，元娘心中疑惑。她原是年轻媳妇，不大出府，也不得理会男人，往常这样轻狂的做法她不会理睬。但如今早已将那种种规矩置之脑后，能随心过一日便是一日罢了。

    帖子落款是袁疏鸿，元娘染了蔻丹的指尖轻轻点在帖子上，轻声道：“倒是有意思。”

    袁疏鸿是当世颇有盛名的才子，也算得上祖父程尧老人的半个弟子。同元娘岁数差不多，元娘被送往乐山书院时，也听过他的名字。此人素来孤高，博闻强识，积学之深，连祖父都夸赞人才难得。

    可惜他屡试不中。

    元娘曾旁敲侧击问过此中关窍，徐令宜只道此人虽治学渊博，但过于清高，朝中已有一个渔叟般的人物，既不得圣上欢心，也备受文官冷眼诋毁，因此就算他盛名一时，多方不喜，终究难入朝堂。

    元娘扼腕叹息，再后来听到他的名字时，还是因两个名伎。

    说九苑教坊，有一女艳绝，才气过人，名柔。这女子曾赠袁疏鸿一个画卷，绘九苑边玉湖山色，九层灯塔，上题诗四句，表爱慕之情。不同一般读书人，袁疏鸿收下画卷，盛赞此女画技与才气，寥寥几笔修改丹青与题诗，送回画卷，婉拒此女。

    一时间，那女子的诗句广为流传。

    元娘心中佩服他，读书人向来耻于与伎子攀扯，此人却不同那些道貌岸然之徒，胸襟开阔，行事清风一般。

    后来，袁疏鸿娶了另一个名伎，名棠。纵使因凡事纷琐规矩，家族施压，那伎只能为妾，袁疏鸿却也只有一妾，无妻。袁疏鸿从此也不再考科举，只笃学著书。

    真是难得，听说他二人举案齐眉。袁疏鸿曾为棠写过一首脍炙人口的诗: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明月何曾是两乡。”元娘喃喃。高山流水，知音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