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迷雾
“你如何知道?”
李休尘自始都不相信北濯,若段若手里那把是假的,他又怎么能向天界揭露祝决的恶行?
“我怎么可能不把扶安的剑收起来?”北濯将剑推开,“信不信由你,我可以给你看真正的剑。”
李休尘收剑,淡然道:“真假又何妨。”
这话只是他假意一说,目的是为套北濯的话。
“你真的相信眠安那件事就这么简单?”北濯的面容看不清,他隐入雾中,又从李休尘身后出现。
李休尘转过身去,心烦意乱道:“别藏来藏去。”
他本来就烦得很,北濯的话让他更加没头脑。
“你就这么相信你那徒弟?”
北濯的话不清不楚,李休尘谨慎道:“什么意思?”
北濯将扶安的剑丢给李休尘,沉声道:“我时间有限,门外那位该进来了。”
他说着,伸手抚过剑身,随即剑上斑驳的法术残留痕迹显现出来。
李休尘手拿着剑,很清楚的感受到,那是段若的法术气息。
他丢掉剑,怒声:“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搞得鬼?!”
“哼,”北濯像是看到什么可笑的事,嘲讽道:“你对你那徒弟,还真是护的紧,这剑是不是扶安的你自己最清楚。”
李休尘闭上眼,暗自垂泪。
哥哥的剑,他怎么不知?
他无法相信,那剑上的法术残留是段若的。
如此,他又该怎么去问段若?
北濯冷笑一声,提醒道:“言尽于此,外面那位你自己小心。”
黑雾散去,房内只剩下桉雨和李休尘,那个背对着他们人也消失了。
桉雨站在李休尘身后,端庄的如同一位菩萨,她关切的问:“没事吧。”
李休尘低头,见自己手里拿着哥哥的剑,沉思片刻,他讲剑收了起来,微微侧身道:“没事,神女您,为何会认识北濯这人?”
桉雨也不打算隐瞒,直言道:“眠安出事后,我去过那里,当时在城中见到一只怨念极其强烈的恶鬼,险些被他拉入幻境,后来我尝试念渡他,就把他的尸体带了回来。”
难怪北濯在眠安无法现身,原来身体给人带走了。
“他和您说过眠安的事?”李休尘问道。
桉雨点头:“不必这样称呼我,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神女,叫我桉雨就好。”
朝湘的神女都是经过众长老层层选试出来的,桉雨能被选上,必然是合格的,她能这么说,确实谦虚。
许是思母心切,李休尘看桉雨的时候,恍惚觉得她像自己的母亲华音。
又或许是,每位神女都是一样的姿态吧。
桉雨道:“你哥哥的死确有蹊跷,就连神魂也被人封印了,我查过,扶安战死当日,那位帝君并未去过眠安,而是去追华音姐姐了,而若是煞鬼所为,必不会将人神魂碾碎,除非那位帝君早有安排。”
“什么?!”李休尘就要失去理智,捏紧拳头道:“哥哥神魂被碾碎了?!”
“嗯,”桉雨施法,从眉间取出一颗等同眼球大小的金色珠子,将它传到李休尘眼前,“这是你哥哥神魂的残片,我将其装到这颗金珠里,当下先不着急看,你且收好。”
“多谢。”李休尘压下愤怒,接过珠子收到腰间。
他自认是个不易动怒的人,可哪怕心是铁做的,也无法在听到自己最好的哥哥神魂被碾碎后,仍无动于衷。
桉雨知他难免情绪失控,安慰道:“公子,此事还有待核查,确不该妄下定论。”
李休尘沉默不语,他自知桉雨说的对,可他好不容易放下的,如今记忆又卷土重来。
真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那可是他最爱的哥哥啊!从小到大一直缠着的哥哥,什么对他有求必应哥哥……
李休尘站在那里,眼神游离,一种前所未有的悔恨在身体里轮番交杂。
他开始后悔,后悔去帝京,后悔听父亲的。
他不该去的,如果留下来,和哥哥生活在眠安,起码能和哥哥一起死了。
如果……头被砍下的是自己,神魂被碾碎的人也是自己,他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心痛了?
到底是自己无能,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深不见底的迷茫如同湖水,将他淹没停滞不前,他依然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桉雨两指合于唇边,默念静心咒。
一时,仿若万物归一,李休尘抬眸,恍然间,像看到了自己母亲。
他伸手想要触碰面前的幻影,连同杂念一起坠入云海。
再次睁眼,桉雨示意他跟她出去。
李休尘木讷的点头,掌心仿佛还剩有母亲的手上的余温。
暗门外,段若已然站在那里静立等候。
看到李休尘出来,他急忙上前查看,确认他有没有事。
李休尘轻轻推开段若的手,低声道:“我没事。”
段若放下手,神色复杂的看着李休尘。
只听身后的桉雨道:“天色已晚,两位不妨在此地休息一晚再前行。”
段若见李休尘没有拒绝,只好应下来。
殿外候着刚才那名童子,童子上前,礼貌开口:“请跟我来。”
不消多时,两人就被童子带到了安排好的住处。
段若见李休尘从出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给他倒了一杯水后,问道:“师尊怎么了?”
李休尘本想说,但止住了,这些事在他没查清前,不能告诉段若。
住声片刻,他道:“有些理不清头绪罢了。”
“师尊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段若知道李休尘不愿告诉他,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在他眼里,师尊无事便好。
李休尘喝完段若倒的水,起身走到榻前躺下,对段若道:“我乏了,先睡会儿,有事叫我就好。”
说完,他背过去,不再看段若。
看着李休尘的背影,段若心中落寞些许,也不敢再叨扰他,默默走出去带上门。
门外,段若还没走。
段若站在那儿,或许是希望李休尘会留住他,师尊从出来后,好像就对自己冷淡了?
会不会是出事了?段若隐隐不安。
到底也是猜想,或许师尊他真的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