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谁敢欺负我家郎君?!
“郎君,要不要我回去告诉老太太一声,让她别再添乱了?这件事情这样耗着也不好。”
进了官府没有外人了,吴大志便急匆匆跟了上来劝沈知行。
其实他也是头一次见沈知行发这么大的脾气,尽管听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不过就是较平常硬朗了些、大了些。可吴大志跟了沈知行也有六年了,又是个机灵能干的,这点脸色是看得懂的。
可就算是他,也没有料到沈知行是真的要给当众侮辱谢氏的巧嬷嬷和家中等着他带着谢氏服软的沈家老太一个教训。
沈知行没有理会吴大志,而是告诉当差的人,“既昏了,便先关起来,明日再审。”
“大人,是您亲自审还是?”
沈知行晓得巧嬷嬷经过这么一吓应该是不会说谎话了,“不必。”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老太太一对谢氏不满便来找他拐弯抹角地说道,沈知行一个状元郎不知道装了多少次傻子,也从未真的去找过谢婉莹。
沈知行晓得妻子的品行,比起多事的沈家人,谢婉莹是个宁愿打碎牙齿往自己肚里吞也不会找他哭诉的人,他倒希望如此,旁侧问过几次,还惹了她不快,问他是不是觉得她管家管不好。
现在谢氏好不容易把这管家权给卸下来了,又怀了身孕,沈知行是如何都不会再让她受委屈,而且这次他插手得合情合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免不了巧嬷嬷的罪责。
当众侮辱朝廷命官的家室,本就是犯法的,就算犯这罪责的是他沈家的人也不行。
吴大志见自家郎君这个态度,便也晓得不该再劝,于是就想着要不要回去知会二娘子一声,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沈知行听了这话倒也愿意搭理他了,“不用,要让她提前知道,老太太反倒觉得是她吹的耳旁风。”
这话的意思就是自个儿把这事扛下来咯?沈知行在吴大志心中的位置又高了一截。
不过他也觉得郎君怪可怜的,平日里爹不亲娘不爱的,沈家老爷子和沈家老太除了他的政绩和官位,根本就不做别的过问,要是这几日没有二娘子送些取暖的东西过来,恐怕郎君早就扛不住了。
可一有事,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他俩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必定是要来找郎君的,譬如说前些日子四少爷把自己的同僚打骨折了,三少爷在烟柳之地喝醉了摸了别人家夫人一把,更好笑的是沈家老爷子那通房想住好地方,也要来找郎君。
郎君本就是个心思柔软的人,又重感情,吴大志曾经听人说过,这越是缺爱的人呀,就越不懂得拒绝亲人的请求,就越想要让他们爱自己。
这么多年,郎君的软心肠总算是被磨成硬石子了。
沈知行没有让告诉府里任何人,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就放下手里头别的公务,等到做完事准备回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整理好了东西才出去,门口的吴大志已经靠着柱子打起了瞌睡,听见里面有动静了连忙起来了,不过还是被沈知行看见了他唇角的口水。
“明日起你在府里休息吧,不必跟我下县城里去了,院里有你在我也放心。”
沈知行没当没看见,穿衣的时候顺便许了吴大志的假。
吴大志摇头,过来帮沈知行系带子,笑说:“郎君还不知道娘子对你多在意?我倒是想偷懒,可一是娘子不同意,二是”
看着沈知行一脸认真疑惑地望着自己,吴大志笑开了:“二是娘子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沈知行也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待带着风雪回到府里,沈家老太和王氏还有刘氏早就在那里候着了,许是等的时间长了,头发上都是一片白。
吴大志撇撇嘴,平日里郎君回府哪有这样的待遇?这几日沈知行回府得晚,除去二房还支灯等着,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他也清楚,是王氏舍不得这烛火钱,可这未免太太令人心寒了,现在沈家人能住大宅子,能吃香喝辣,哪一样不是靠着郎君靠着娘子才得来的?
那做派,是真真不把人当人看!就当成带着这沈家高飞的牛马!
而且这几个女人的表情,那是一个比一个阴沉,活脱脱就是要找郎君麻烦的样子,吴大志总觉得沈知行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便悄悄地从后面走了,去了二房。
不行,得搬救兵!
沈知行拍了身上的风雪,淡淡道:“娘和大嫂弟妹无事在府门口站着做甚?大晚上的,早点回去歇息吧。”
他瞧见那站在最左边畏手畏脚的小丫鬟,心里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可也不惊讶。
沈知行晓得自从自己来了沧州之后,城里不少等着看自己好戏的人,政治上面的错处没被抓到,家中的事情也是一出好戏,估计已经传出来了。
他心里稍微轻松的是,谢氏不在这里,说明她还是不晓得的。
沈家老太本来站了这么久就冷得大颤,被沈知行这样一装傻,她更恼怒了:“老二,我找你为的什么事情你竟然敢说你不知道?你今日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怎样在众人面前辱骂我的,又是怎样辱骂你那早逝大哥的妻子的!还有老三媳妇,她连儿子都过继给了你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还要在外面这样说我们?这样的事,居然是你一个状元郎做出来的!老天真是不长眼,这样不孝顺的儿子竟然过得这般好,我那早慧懂事的大郎却早早就去了,真是不公哟!”
说着说着,也许是为了做戏,也许真就是悲从中来,沈家老太开始嚎啕大哭,连带着王氏和刘氏也开始抹眼泪,王氏更是抹着抹着也开始恸哭。
沈知行站在风雪里,垂眸平淡地看着她们感情深厚的三婆媳,袖口里拳头紧握,嵌入手心里的指甲甚至都渗出血来。
他心想还好官服是绯色,看不出来,又想,还好她不在,不然看见这些恐怕是要动气。
“所以娘是为下午巧嬷嬷的事情责问我吗?这件事情还是莫要再谈,也莫要再提,我并未说错做错分毫,要说错了,那便是忍着你们欺负婉莹多年而无所作为,娘年纪大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知行抬手低头行礼,还未抬头,脸上却遭了狠狠的一耳光。
原本只剩哭声和风声的冬夜,此刻好像别的声音都被这清脆的响声给熄灭掉了,王氏和刘氏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家老太。
就连沈家老太也有些被自己的不受控制给惊讶住了,她先是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在看向沈知行的脸,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我,二郎,这”
沈知行却好像无事发生似的,照常把礼行完,语气好似一湖死水似的,“便不打扰你们了。”
沈知行是背着光的,没人看得清他的脸,也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可就算是看不见刘氏也晓得,二哥这个人向来是没什么感情和情绪起伏的,他好看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心也和那画中人似的。
压根不存在。
王氏怯弱,看都不敢去看沈知行,只想着罢了罢了,这骂挨了便挨了吧,她没胆子找什么公道了。
可对于沈家老太来说,沈知行的毫无反应无疑是对她的第二次羞辱,她看着欲走的沈知行,快步拦到了他的面前:“今日你不给我还有你这两个嫂子弟妹一个交代,你就别想走!不然我明日便上京城击鼓鸣冤,告你这状元郎虐待亲母亲嫂!”
“我看谁敢欺负我家郎君!”
清脆的女声落下,那边站着的是匆匆而来满脸怒气的谢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