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做坏孩子兴致的母亲
几乎是一回到房里，玉湖就让人把早膳给传上来了，这些东西早就做好了，一直在二房厨房里面温着，只等着叫。
谢婉莹嫁过来的时候陪房里面也是有自己的灶台娘子的，这灶台娘子张云如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张大厨的女儿，得其真传，手艺那叫一个好，谢婉莹的父亲疼女儿，去了好几次才劝得大厨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府里面来。
其实为的也是求一个好前程。
府外的日子虽然自由，但无论是做继承父亲的衣钵做厨子，还是自己另起炉灶开个小店，对于张云如来说都不如跟了谢婉莹。
这世道就是这样，经商的永远不如当官的，女子则更加了。
一开始她还是忐忑的，跟了几年之后便心安了，谢婉莹待下人极好，沈知行又眼瞧着大有出息，张云如也不愁没机会回京都。
所以做起事来更加卖力用心，一顿早膳，也十分精细。
谢婉莹上一世忙于府中之事，很少注意到这些，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慢慢品尝，心中更是惬意，且这饭菜营养均衡荤素搭配，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只是有几样东西不适合孕妇吃的谢婉莹便没有动过筷子，可这也怪不了张云如，谢婉莹有身孕这件事情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婆子，别人还并不知晓。
谢婉莹没一会儿便吩咐晶梅去给张云如赏银子，顺便提点一二，晶梅领了东西就下去了。
见没有下人在了，沈知行才搬着凳子坐到了谢婉莹的旁边，一面给她餔菜一面问：“平日里，弟妹就是这样和你说话的？”
谢婉莹白了他一眼，这人什么菜都往她的碗里夹，也不在意自己还有没有。
等他停手，谢婉莹把两人的碗交换了，不等他抗议，便轻声开口：“你也多吃些，这些日子看着都消减了许多，我怀着身子一顿吃太多不好，大夫也说了，少食多餐。”
沈知行心想也是，不过还是把碗里自己精挑细选的几样好东西给谢婉莹夹了过去，忙了一小上午，他的确是饥寒交迫，便不再多说，迅速动起了筷子。
这边谢婉莹则根本没有把刘氏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我有身子的事情，预备待到孩子稳妥了再说。”
沈知行本想问为何，可他也很快明白了过来，府里现在还没有安定，谢婉莹又才刚怀上孩子，外面的事情也多，他更是没有办法日日像这样及时出现。
“那便等你怀孕三月左右如何？届时府里之事应该也定下来了。”
谢婉莹也是这个意思，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沈知行见谢婉莹并不在乎刘氏的事情，便也知趣不再提，免得惹她不悦。
要出门之前才说：“找女夫子一事我已安排妥当，不过还要多番打听，找个靠谱的才行，恐得年后才能落实好了。”
谢婉莹神情淡淡：“无碍，只要品行兼备即可。”
反正慧姐儿早已开慧，耽误的也不是她，且她肚里也有些墨水，应付这个年纪的慧姐儿足够了。
至于那浩哥儿，谢婉莹不想管也懒得管，反正沈知行也已经替她做了惩戒，她隔岸观火即可。
用过早饭，谢婉莹估摸好了时间，便去了慧姐儿的屋里。
慧姐儿恰好结束早晨的功课，谢婉莹吩咐让小厨房端点糕点过来，便拉着慧姐儿的小手做了下来：“今日学得如何？”
慧姐儿坐到了谢婉莹的身边，闻着母亲身上的淡淡香味，欢喜极了，蹭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
“都学好了！文章也背了下来，母亲要不要检查！”
谢婉莹本想说不用，可看着慧姐儿期待的样子，她欣然道：“好呀，让我听听看我们慧姐儿学得怎么样。”
以前慧姐儿也有这样试探着问过她，可惜那时候她每日要为府里的事情操劳，每次都只哄着说下一次。
而且她晓得，慧姐儿对自己的要求只比她对慧姐儿的更高，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来事实证明，谢婉莹对慧姐的了解并无差错。
可如今谢婉莹好像有些醒悟过来了，慧姐儿让她检查她的成果又何尝不是想在她这个母亲面前表现一番？
辛辛苦苦学的东西，自然会想得到亲近的人几句夸赞。
这辈子的谢婉莹，终于有时间好好学习怎么爱女儿，怎样做个好母亲了。
慧姐儿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口齿流利，还富有感情。
知道孩子做得好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孩子做得好又是另一回事了，谢婉莹惊喜地拍着巴掌：“慧姐儿真厉害，这么长的文章这么快就背下来了！”
她高兴地把慧姐儿搂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水来：“我们慧姐儿该不会是个天才吧？怎么这么厉害呀？”
慧姐儿还是第一次在母亲的怀里被这样夸赞，她害羞得小脸蛋都红扑扑的，只觉得一上午的努力值了，累是累，可母亲几句认可的话就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谢婉莹抱了一会儿，正想着松开，小小的人儿却忽然反搂紧了她的腰身：
“母亲，今日你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谢婉莹一愣，还在思索是什么话，却蓦地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润，怀里的慧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我还以为母亲只喜欢浩哥儿，不喜欢我了，没想到我在母亲的心里这么好，比浩哥儿还要好。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会丢您的脸的！”
谢婉莹听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眼眶红着拍着慧姐儿的背轻轻说：“怎么会有了浩哥儿就不喜欢你了呢？慧姐儿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孩子，是谁都比不上的。”
她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怀孕时候的欣喜，无论男女，这个孩子都会是她和沈知行最看重的孩子，即便后来她又有了两个孩子，对慧姐儿的爱也从未变过。
她惭愧的是上辈子她把对慧姐儿的爱转换成了严厉，压得慧姐儿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爱意，形成了那样自卑内敛的性子。
“母亲，真的吗？”
谢婉莹再也不会做一个败兴致的打压式母亲，她认认真真回答：“真的，慧姐儿是娘心里最重要的。”
慧姐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被认可的喜悦，被爱的感动，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擦干眼泪，懂事地搂住了谢婉莹的脖子，在谢婉莹的耳边悄悄说：“娘，我晓得了，我不会告诉桑姐儿，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其实娘，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也是你。”
谢婉莹被这句话狠狠击中，随即泪流满面，她想起了上辈子慧姐儿去世时候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娘，我真恨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