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放烟火的小女孩
飞机还没停稳，张艺兴就打开了手机。
信号恢复正常，没等他找到程简忧的号码，sandy的电话倒先进来了。
“艺兴，来工作室一趟吧。”
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小林知道sandy姐此刻肯定是心情烦躁，他吐了吐舌头，没敢跟进去。
示意让张艺兴坐下，sandy把手撤回来，盖在一旁的手机上，挣扎片刻，朝他递了过去。
“这是忧忧早上给我发的微信。”
【我同意和他分手】
“她没亲口和我说，我不信。”
“艺兴”，sandy从他握紧的手里把手机抽回来，“你到现在都还联系不上她，不就已经说明她的态度了吗？何况她还和吴起传出了绯闻…”
他站了起来，椅子猛地向后一滑，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我要去找她。”
小林看着他哥冲出房间离去的背影，张口想说点什么，听到sandy姐再次敲击起了桌面，最终也只是撇了撇嘴。
回国前就已经被安排了很多活动，后来更是又加了几个，张艺兴只有在深夜时分才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这几天，所有拨过去的电话永远只有同一个机械女声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而忧艺那边，面对小林的多次登门询问，代班的颜晶扬起公事化的笑容，美丽却疏离：“程总不在家，归期也未定”。
发了许多微信，全部石沉大海没有回应，看向对面几天没亮灯的房间，张艺兴忽然意识到，重逢的这段日子里，除了工作，两个人的私人生活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甚至都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问问她现在好不好。
结束了杂志的采访，张艺兴疲惫地捏着脖子跟在小林后面去取车。
迎面过来一个打着电话的女子，他侧身避让，对方却完全没有改道的意思，他抬头一看：“方沫！”
方沫淡淡地撇他一眼，脚下停住，电话却没停，似乎是在交代工作，又说了两句才挂断。
“忧忧在哪里？”
“我应该知道吗？”
急切地追问被冷冷地噎回来，他下意识说了声抱歉就要走。
“就这样？”方沫在他背后冷笑，“张艺兴，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回头想反驳，方沫已经踩着高跟鞋离开，一个眼神都没再留给他。
拎着东西走在小区里，前面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迎着落日的余晖，程简忧的心情也跟着灿烂了不少。
听到家长们喊吃晚饭啦，孩子们高兴地应着再一哄而散，没一会儿就都跑得不见踪影。
浅浅一笑，朝着家里的方向继续走去。
对付着吃了个蛋炒饭，她继续收拾房间。
其实她真是超级不喜欢打扫卫生的，北京租住的房子也是物业派人半年上门打扫一次，可也不知道还得在这里住多久，她实在也不想回去面对张艺兴。
终于只剩下一个不怎么需要整理的大书柜，程简忧哼着歌，翻看爸爸帮她从小到大保存的满满当当的东西。
最下层摆着一个大收纳盒，拿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排了很多卡带和手抄歌词本。
“这些东西居然都还留着呀…”
把盒子搬到桌上，一样样地拿出来，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小时候：这一盘是放暑假和沫沫一起去买漫画送的周边，这几盘是情歌王子张信哲，妈妈的最爱，这几盘是周杰伦，爸爸一开始说像老和尚念经，后来竟然也爱上了。嗯，杰伦，yyds！这一盘…虽然叫金曲串烧，可封面居然是黄磊老师，年轻时候不仅瘦而且帅，一想到他现在的样子…噗哈哈哈～【对不起黄老师，就是故意的～】
这是张艺兴决定去韩国之前送给她的，也不知他从哪里淘来的，她一直都没听，时间久了，都忘了还有这盘磁带的存在。
他回北京了吧，sandy姐也找他聊过了吧，他应该找她好几天了吧，反正她现在是只鸵鸟，也不敢开手机，出去买东西都花的是现金。
保存完好的随身听还能用，又翻到了一盒小烟花棒，程简忧抱着这些东西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点燃了一根，伴着音乐随意挥动了两下，发现有滞空的痕迹，便开始写起了字。
一首播完，磁带发出沙沙的声音，以为坏了正要拿起检查，突然传出几声熟悉的咳嗽声。
“咳咳…hi忧忧，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听到这段录音，我特意在一首歌过后再开始说话，有没有很惊喜啊哈哈哈～唔…你应该会气很久吧，说不定在我下次回来之前你都还在生气…呵呵呵…对不起，本来我应该和你一起考大学，一起上课，一起放假，一起工作，再一起出去旅行…但是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去试一试，看看以我的能力能闯到什么程度，哪怕不成功，但是至少我努力过了，才不会留下遗憾…忧忧对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多久，还那么自私地希望你可以等我…我，我真的是怕你不要我…哎哟喂我在说什么诶…”
比他预计的还要晚得多，直到九年以后，她才听到了这段录音，并且，还不要他了。
哽咽着深呼吸了几次，又点燃了一根烟火棒。
外面有人在跑步，放的歌似乎是《祁愿》。
这首歌是在拍戏间隙创作的，虽然只冠了作曲名，可歌词部分其实他也有参与。
饰演的角色通过钢琴声回到过去，弥补当初的遗憾，演着演着，他时常会代入对程简忧的情感，于是便把一些感受同填词老师交流，共同完成了创作。
张艺兴下了戏，就在房间里写歌，还时不时会给程简忧发些创作过程和demo，而程简忧呢，也会把自己做后期剪辑的过程发给他，虽然相互都不懂，可双双都不明觉厉，大受震撼，互相夸赞。
一个星期之后，当配上了歌词，他立刻就又开了视频。
对着屏幕里许久未见又好像天天见面的女友，他抱着吉他，说要第一个唱给她听。
听完后，程简忧沉默了很久，然后哽咽，轻声说了句：好听。
没想到她会哭，张艺兴一时之间有点慌。
迅速关掉视频，埋着头哭了一会儿，她想起看完《夏洛特烦恼》之后，思思和阿晶讨论，如果能回到过去，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时她没说话。
接起电话，张艺兴刚着急地喊了一声“忧忧”，就被她打断了。
“张艺兴，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最想做什么事呢？”
没有犹豫：“和我现在拍的剧一样，回去找你。”
她嗯了一声，含着眼泪笑了起来。
剩下的烟火棒一根接一根地点着，她眯起眼睛努力地笑，跳跃的火花燃烧殆尽，眼泪终究还是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程简忧，童话里终究都是骗人的啊，根本就没有壁炉，没有大餐，没有妈妈…也不会有张艺兴。”
对面是依旧漆黑的房间，张艺兴站在阳台，心生绝望。
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以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谈自己想谈的恋爱，没想到还是他太过天真。
后悔，懊恼，难过，他怎么就把程简忧带入了这样的境地。
可是，分开了六年还能重逢，老天都同意他们在一起，他又怎么能放弃！
第n次按下了烂熟于心的十一个数字，出乎意料的，这次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在长长久久的“嘟”声之后，在他屏住呼吸胸腔快爆/炸之前，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你在哪？”他急切地问询，那头却默不作声。
“你！在！哪！”他又问了一遍。
“……梧桐路。”
静默了半响，一声叹息后，程简忧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快速挂掉，他抓起沙发上的衣服，一边出门按电梯一边又拨了个电话：“小林，帮我订一张去长沙的机票，对，马上！”
凌晨三点
程简忧侧躺在床上，窗帘没有拉紧，月光从缝隙中洒到了地板上，她看着那片斑驳发呆，良久，缓缓闭上了眼睛。
门铃响起，她心一颤，眼睛跟着一动，呼吸也停滞了几秒，缓缓睁开眼睛，却仍然躺着。
按了几次门铃无果，张艺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losecontrol在房间里响起，铃声不大，却在凌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程简忧的房间就在玄关上方，张艺兴站在门口自然是听到了，他退了两步，看着头顶的窗户。
不接，再打，铃声反复了五六遍，程简忧咬紧嘴唇翻身起来，双手撑在身侧。
她起身拿起手机。
听着铃声渐渐变小，张艺兴默默走回到门口，果然听见声音在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又等了几秒，电话接通了。
“开门。”
“你回去吧。”
两人同时开口。
“开门！”
外面扬了声音，而程简忧则不说话。
“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艺兴抿了抿嘴唇，恨恨地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靠在了门边。
门内，程简忧回到二楼起居室，倒了一杯翻腾的开水。
蒸腾出的水气慢慢变淡直至消散，她始终窝在沙发里环着膝盖捧着杯子，眼睛盯着茶几上放着的磁带。
再度站到门口，只静默了两秒，程简忧就打开了门。
靠墙坐在地上的张艺兴猛地抬起头。
“进来吧。”
迅速爬了起来，进到屋里带上门，毕竟是年少时常来的地方，见程简忧上了二楼，他便快速跟了过去。
程简忧又窝回原来的位置，捧着凉透的水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着。
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张艺兴看见了那盘磁带。
“你…听过了。”
“嗯。”
“其实我应该当面跟你说的，可是我怕你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你一哭，我肯定就不想去了…”
“哦。”
既然聊到这儿，程简忧也不拒绝沟通，张艺兴索性就把事情说开。
“我回来找过你的。”
他定了定神，决定从七年前开始说起。
“当时因为一些事，我和同事起了争执，把手机摔坏了，还被公司劝退，回来的当天我就来找你了，可是你们搬家了，我爸妈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我去你们学校问了才知道你已经退学出国了，当时也找不到方沫，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你，然后公司又突然通知我回去，我…当时很混乱，我不想拖累同伴，也不想辜负公司的栽培，忧忧，对不起我…”
“是我出国没有告诉你，你不用跟我道歉。”
程简忧打断了他，垂着眼睛，继续喝水。
“你说过会在家里等我的。”
“我以为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委屈地控诉，让程简忧捧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不过也仅是一下。
“怎么就不会改变了！如果我知道你会走…”张艺兴生气了，声音大了起来。
“你是要立刻停下你的事业回来阻止我，还是怎么样？”
程简忧看着他，语气平静。
……是啊，他能怎么样呢，是放弃马上要出道的机会和她一起出国，还是要求一直支持自己的女孩放弃前途继续遥遥无期地等着，抑或是有别的什么解决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