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谈话
蓝曦臣点头。
孟瑶带着他，御剑来到蓝氏营地附近的一处山上，落在一块巨石上，在这里，能够看见很遥远的地方，下方还隐隐可见雾气蒸腾，仿佛已经立在了云端之上。
孟瑶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他道：“曦臣哥，你可有曾想过，当战事结束之后，这修真界会是什么模样？”
蓝曦臣：“……”
这个问题，他也是想过的，只是战事频频，死伤无数，他能去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也总是回避去想这件事。
孟瑶道：“曾经，岐山温氏一家独大，温若寒想当仙督，却因行事霸道，挑起仙门百家之怒，百家揭竿而起，射日之征由此开始。”
“如今，温若寒已死，但战争却并未结束，但是，曾经的五大世家，温氏注定衰落，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被烧，战后需要重建；清河聂氏死伤无数，战后要安抚死伤者亲属，修整战场……可谓是一团乱麻；
云梦江氏被灭门，虽然出了修鬼道的魏无羡，但门人弟子，皆是后来招收，战后需要重整……”
而且，魏无羡在战场之上行事霸道，所用手段非人，虽在战时起了极大作用，但在战后，是何风评，都很难说。极大可能是急转直下，事后清算。
而且，江氏已被灭门，四大世家去其一，能否重新爬起来，还得看新任江宗主的手段，以及仙门百家。
总之，一切都很难说。
但这其中，却唯独，
“唯有兰陵金氏，从一开始便未参与射日之争，即便后期参与，也只派出了金子轩一人，然而在此期间，却大肆招揽门人修士，引得无数人投奔……”
几大世家中，兰陵金氏的实力，是保存最完整的，甚至，还极大的扩充了。
蓝曦臣察觉到一丝不妙，他问孟瑶道：“阿瑶，你回金氏，不止是因为亡母遗愿吧？阿瑶，你想做什么？”
想到孟瑶之前卧底温氏便没与他说，这一刻，他再次升起不妙的预感。
孟瑶却摇头笑道：“曦臣哥，看你紧张的样子，你想到哪里去了？金宗主是我亲爹，我还能像在温氏那般卧底不成？你且先细细听我说……”
蓝曦臣安静下来，孟瑶继续讲道：
“曦臣哥，这射日之争中，各家的伤亡，以及具体伤亡的都是哪些修士，你可有曾具体统计了解过？”
蓝曦臣摇头，事情太多了，他虽一直有耳闻哪些修士牺牲，也深感惋惜，但在射日之争这样的时期，每天都有人死去，他实在顾不过来。
孟瑶却道：“我在温氏时，处理宗务时，倒是了解统计了一番。”
这场射日之争，是由蓝聂江三家牵头，百家揭竿而起，但说起百家，其实最先响应的，还是那一批当初被召集到岐山温氏，被魏无羡与蓝忘机一起在玄武洞救下的那一批弟子。
他们都是仙门百家的嫡系子弟，又曾入姑苏蓝氏听学，教养自是都不必说的。
然而，
“但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死了……”
战争是残酷的，不是每个人，都有世家公子榜排名前几的实力，大部分的修士，他们善良正直，但在战场之上，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会牺牲。
有一句俗语，其实说得很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战场之上，拼命的，正直的，他们都死去了，而那些逃避的，一味只知道摇旗呐喊的，他们躲在了后面……
“射日之争结束后，仙门百家格局大变，一些家族销声匿迹，新的家族兴起，还有一些，做主的变成了旁支。”
“而这其间，还不乏一些靠着战争，大发战争财的家族……”
他们欺压百姓，利用战争大发横财，有一些愚蠢的，可能会被清算，但聪明的，他们会躲在后面。
而正所谓法不责众，这样的小家族多了，他们又能清算到哪里去呢？
“至于旁支，他们没有受过嫡系的教导，见识眼光都不能与之相比……”
贸然接替家族，可能短视，被他人利用而不知，也可能膨胀起来，作威作福。
“此外，还有那些投靠岐山温氏的附属家族，射日之争中的墙头草……”
对待这些小家族，仙门百家并不能说将他们全都给灭了，未免会引起狗急跳墙，所以唯一的方式，便是招安。
但是，如此的话，
“曦臣哥，射日之争后，这修真界极可能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昏暗的时代……”
是非黑白，善恶正邪，其实大多时候，不过是人云亦云。
人类社会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多数人欺压少数人，打着正义的旗帜，排斥不合群的人群罢了。
一件东西是白的，但如果大多数人都说它是黑的，可却唯独一人，说它是白的。
那么这件东西，到底是黑是白呢？
尽管有些时候，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尽管，当事情过去，后来者或许会有新的看法，重新定义，但这些迟来的公道，黑白是非，于当时困于此境中的人却毫无意义。
蓝曦臣感到震撼，为孟瑶的分析，他从未想过，这战事还未结束，孟瑶竟是已想了这么多，同时，他也感到害怕，但这害怕，却是出于担忧，他颤声道：“阿瑶，你究竟，想干什么？”
孟瑶没正面回答，他继续道：
“曾经，我出身青楼，自幼被嘲讽，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能够承欢父母膝下，能够上学读书，我也曾自怨自艾，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那时候，我羡慕平民家的孩子，羡慕他们可以无忧无虑……”
“可后来，我又见了很多偏僻之地的百姓，他们深受邪祟入侵的苦恼，祈求修士的庇佑。”
“那些修真者，他们帮忙除祟，可以挽救一个村庄，甚至好几个，相反，他们若是将怒火发泄到平民身上，就是一条甚至十几条性命，是平民的苦难。”
修士，站在这世界的顶层。
而这其间，又尤以五大世家，站在顶层中的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