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改变
楼梯彻底塌陷了一半，二楼的护栏也坏了，门窗、桌子、柜台……被打砸，破坏掉的东西不在少数。
如今，这整个客栈，都显得破破烂烂。
这个时辰了，店里还没有一个伙计，就连后厨，此时也没有人。
孟瑶心中不免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去了李家，却见对方的门框上，挂了白色的挽联。
一进屋，一口硕大的棺材摆在正中央，李里就躺在里面。
而他的妻儿，母亲都在旁边落泪。
“李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孟瑶又惊又难过。
李里的妻子在一旁抹泪道：“我家当家的死得冤啊！都是让那些温家修士给闹的！他们四处搜拿江氏大弟子跟江少宗主，还有云梦江氏的修士，昨日咱们客栈，刚好便有两个修士。”
“对方也不问缘由，直言其是从云梦来的，便要捉拿，那两名修士自是不从，便打了起来……”
“可恨这些修士，他们飞来高去的，一出手就是不凡，哪里顾及我们凡人的感受？”
“他们将这客栈给砸了个稀烂，温家的修士也在咱们这受了重伤，那两名修士倒是死了，但温家修士却将这份损失记在了咱们头上。”
“上一次，那些温家修士来的时候，咱们客栈就损失了一笔钱，这一次，他们更是……客栈已经被砸了，咱们家安身立命的东西都没有了！这若是再赔钱，那就是要我们的命啊！”
“当家的不服，就与他们争辩，却谁知？”李里妻子说得泣不成声。
“他们那群丧天良的，当即就要了我当家的命啊！那一柄剑，插进去，再出来……我家当家的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而那些人！他们还在笑……我们凡人的命，在他们那些修士的眼里，都不算是命啊！”
“……若非，若非我还有霖儿，我真想跟他们拼了！”李里妻子的眼里，写满了仇恨与伤心。
她哭得软倒在地，一旁的孩子扶住她，小小的身子，却根本扶不住，跟着母亲一起半跪在地。
李里母亲半抱住他们母子，拍着他们的背心。
“不哭了！不哭了！这都是命，咱们凡人的命贱，我的好儿媳啊，你还有儿子，可千万不能犯傻啊！”
“里儿去了，我也伤心难过！可是，咱们凡人，怎么跟修仙的去斗呢？他们可是能移山填海的仙人呐！”
灵堂前哭成了一片。
孟瑶留下十两银子，悄然走了出去。
看着外面的青天白云，高高的太阳，依旧散发着热度，并且，还显然有愈来愈热的架势。
孟瑶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堵得厉害。
他想起了初见李里之时，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孟瑶看出此人忠厚，便有意接近同行。
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但李里得他提示后，却坚持认为这是恩，之后，还给了他账房的活计，全心信任。
他每次请假，李里都答应，全无怨言。
而且，即便初时，李里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后来，客栈人来人往，也并非没人认出他，议论他。
可是，李里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孟瑶不是没撞见过，李里的妻子跟他抱怨，说是孟瑶的身世不清白，不适宜留在他们客栈。
但李里却拒绝了，只言说看孟瑶是个好的。
……
此事，孟瑶全程听进了耳里，之后，也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但其实，他却是记在了心里。
这是少有的，不以他身世苛责他之人，这般的人，每一个，他都很珍惜。
然而如今，
凡人，就当真如此命贱吗？卑弱者，便该受人鄙夷，任人践踏吗？
孟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蓝曦臣说，在佛家的眼中，众生平等，人人生来都该是平等的，所有人都拥有活着的权力。
他不喜欢在思诗轩的日子，不喜欢那些辱骂他“娼妓之子”的人，他孟瑶，又凭什么生来就任人践踏呢？
就因为他的出身吗？
可是，他的出身是他自己所能选择的吗？那些平民，修士眼中的凡人，他们生来就是凡人，又是自己所能选择的吗？
什么公不公平，什么所谓秩序？
秩序，不过是人为建立的，公平，也不过是他人嘴里的言辞罢了。
谁有权，谁就能建立秩序，谁爬的位置最高，他所说的公平，便没有人能反驳。
将秩序，划定在一个他能接受的基础之上。
系统曾经透露过，在别的世界，并非仙门立于平民之上，而是皇权，更甚至，还有人人平等的社会。
这是因为，有人建立了秩序，于是，其余的普通人，便得遵守这个秩序。
而他孟瑶，不喜欢如今的这个仙门。
他觉得，他应该做一些改变，而在原本的命运轨迹里，他也是拥有这个实力跟运气的。
孟瑶觉得，他好像，有些明白未来的他，为何会成为仙督了。
而这一次，他也依旧会做到的。
孟瑶去了思诗轩。
“思思姨，我准备离开云萍了。”
思思问：“你要去哪里？”
孟瑶道：“还没想好，我准备出去闯荡一阵子，若能有所成就，我那位父亲，也能够看到我。”
思思皱了眉头，“阿瑶，你这孩子，可不能跟你娘一样犯糊涂。”
孟瑶笑了笑，“放心，这次不会的。思思姨，那人的地位不低，我想在仙门有所作为，怕是绕不过他去。但是放心，我不会执念于此的，若能回便回，不能回，阿瑶也会过自己的日子。”
“那好。”思思道，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
孟瑶一一应了，又给思思留了一笔银钱，并应承自己日后还会回来，方才道别离开。
……
孟瑶离开云萍城不久，便听说泽芜君已经回到了蓝家，并且带领门人弟子，开始说服百家联合反温。
与此同时，云梦江氏也举起了反温旗帜。
他们一家受温氏迫害最深，莲花坞虽被血洗，但江氏素来是游侠作风，云游在外的客卿长老也有不少。
一听说云梦江氏被灭，便匆匆赶回，但即便如此，也是实力大损，在少宗主江澄的带领之下，集结了一批修士，与温氏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