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无罪”
那夜的情景还依稀浮现在霍声的脑海里，她不禁有些脸红，微微低下了头，想躲开视线。
不过这一切都被徐谷谷看在眼里。
真好啊，原来，有情人真的会终成眷属。
“所以，声声，现在蒋西柯名正言顺了？”徐谷谷调侃的碰了碰霍声的肩。
“嗯，我们在一起了。”霍声语气虽然平淡，但不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欢喜。
“唉，还真是让蒋西柯拐回家了。”
“那你呢？穗穗？你和周野，你们两个…？”
闻言，徐谷谷上楼的脚步顿住，随后转过身对着和蒋西柯并肩走在一起的周野飞快地说：“周野，快走，要迟到了！”
而后她又转正身子，小声的对霍声说“我们也一样。”
随即，她伸手拉住周野，带动着周野加快脚步上楼，对着霍声提高音量说道：“声声啊，我们先走啦！下课见！”
霍声站定，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扬起了唇。
真好，我们都心想事成了。
她拉着周野跑进班级，教室里已经来了一小半同学了。
“嘿！野哥！好想你啊！”陆玉白从讲台上蹦下来，差点没收住扑到周野身上。
“想什么想，你想不想班长？”周野笑着撑了一下。
四班的班长是沈眠，班级里的同学都很信服她，为人仗义，跟个女将军似的，飒爽的很。
“去去去，野哥，什么想不想的，我只想好好学习！”陆玉白耳垂有些红润，语速很快，徐谷谷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她回想了一下周野刚刚说过的话，你想不想…班长？！
啊，原来陆玉白这小子…
唉，她摇了摇头，这小子情路艰难啊。
秋末的凉风，将烦闷都吹走，剩下无尽的飒爽清凉；早秋时还能听到的蝉鸣声消退，鸟儿的伴不知了去向。树梢上翠绿的叶片换上了新衣，黄绿相间的花衣也格外好看，在风中簌簌摇曳。
即便是这么好的天气，徐谷谷都没能笑得出来。因为她想起来，今天周一，第二节课过后，就是那升旗仪式，而她，要站在讲台上念检讨。
她也不想刚回来没多长时间就打架啊，她也想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小女生啊，好好学习，做老师眼中的好孩子。
不过这件事情必须有个交代，不然霍声也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她想了一堂课，终于把检讨想好了，她得做回那个乖学生，不然老徐会怎么想她啊…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物理老师刚走，老徐就走进了班级。
“同学们啊，一会升旗仪式，抓紧时间去上厕所，然后咱们班级的位置去站队！把校服啊，都穿板正了，一会啊，又有来检查的，抓到了要记名的。陆玉白！就说你呢，上次校服外套都不穿，这都什么天了，不冷啊？！听话，都把那校服穿好了…”
老徐手里拎着透明款保温杯，站在讲台上小口喝着。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往外走了，他才叫住了徐谷谷。
“谷谷，一会上台别紧张，语气好点，说几句就行。老师知道这件事的错不完全在你，不过咱们确实动手打人了，这点得认。等到时候我叫你，你就跟着我到讲台旁等着就行。等到时候站队，你就站在最后一个，这样也方便。”
徐谷谷点点头“好的老师。”
她挺喜欢老徐的，为人亲和，而且还很幽默，不歧视任何学生，从不以老师的职位多讨一分好处，能和同学打成一片，甚至有时候聚餐也会叫上老徐，这样的老师真的是少之又少。
“谷谷啊，如果以后有这种事情一定要先跟老师说，你是个女孩子，要是伤到了就不好了。但要是周野那小子打架，他伤到了我一定得笑话他，哈哈哈…”老徐笑着抿了口茶水。
“老师，周野总打架吗？”徐谷谷记得，她开学报到的时候就见到周野打架从办公室里出来…
“打架啊，其实老师真正看到他只有过一次，他是为了帮咱们班同学，跟外班的打了一架，不过还好，没出大乱子，对方也认错了，两个人上台念了个检讨也就过去了。不过打架这事过去了，周野这小子念检讨还整出了个花样。”
———
刚开学没多久，就跟人打了一架，他很不爽。
周野站在办公室里，低头看着鞋面，嘴角隐隐作痛，耳边传来的是教导处胡主任的慷慨发言。
“周野同学！这才刚开学不到两个月！就不能和同学好好相处吗？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动手解决的？！”
胡英，c市一中高一部教导主任，刚从高三毕业那届调下来的，据传言此人雷厉风行，跟个母老虎似的，在她面前没有感情只有规矩，说一不二。
他是真的烦，刚开学就闹出这么个事。也赖他自己，没收住，把老师招来了。
“周野同学，为什么要打王东同学？”胡主任双手环胸看着他，质问道。
“没什么，想打就打了。”脚掌微微发麻，他换了只腿支撑着，发麻的脚略微抬起。
“想打就打了？周野同学，打人总得有个原因吧？”见在周野那问不出来什么，胡英转身去问王东“王东，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离周野三米开外站了一个人，他完美的拥有了大肚腩和翘臀，以一己之力衬托的周野又高又瘦，属实厉害。他鼻子里塞着纸堵着鼻血，左眼眼眶发青，要哭不哭的样子。
“老师，我和李云天聊的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上来打我了！这人绝对有病！他肯定有暴力倾向！就应该让他退学！”王东说着说着就来劲了，扬声大喊。
周野勾起嘴角，量这个人也不敢把他自己欺负李云天的事情捅出来，这样犯错的可就是两个人了…
胡英不耐烦的制止道“好好说话，不要喊！这里是办公室！”
王东看样子是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胡主任打断后就没有说出来。
李云天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男生，身高不算矮，周野目测他最低178。头发有些长，额前碎发微微扫过眼睛，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薄唇，瓜子脸，标准的男团长相啊…
此时的李天云就站在他的斜后方，低着头不吱声，双手握在身前，手指因为焦躁而纠缠在一起。
“周野，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就上去打人？你要是再不说老师就去问别人了。”胡英皱着眉头，这件事难道就没个起因吗？周野就平白无故上去打人？她是不信的，她教书育人十余年，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都说了，我看这人烦，看这人不顺眼，就是想打他，我路过他身边，你想啊老师，在卫生间里，他那种眼神，我肯定觉得他冒昧啊，所以就打他了。这真不能怪我，谁让他眼睛不好好长的。而且，他还怪让人作呕的。”
他无所谓，但是不能让李云天的事情爆出来，这样麻烦就更大了。
“你tmd！？你说谁眼睛不好好长呢？你比那个同性恋更让人恶心！”
此话一出，胡英眉头更加皱紧“你说谁是同性恋？王东同学，这是办公室，好好说话，不要造谣同学！”
周野攥紧拳头，他真想现在就冲上去给这个叫王东的傻b一拳。
他微微侧头，李云天的身体微微颤抖，眼圈有些红，好像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还不等他阻止，王东直接把真相喊了出来：“我造谣？我没造谣！那李云天就是个同性恋！他和你们班顾川的事情没人知道吧？要不是我那天在走廊里看到了。你们可能还不会知道身边有个这么让人恶心的人吧？！”
一句话，点破所有。
李云天踉跄了一下，他此刻多希望顾川能在身边，哪怕只图个安心。
他攥紧左胸口处的衣服，似乎是在安抚着什么，他试着调整好呼吸。随后，抬头面向众人。
既然顾川不在，那就让他扛起所有。
“是，我是同性恋。周野同学也是进了男厕听见了王东侮辱我的话，又看见王东想要打我才动手的。老师，这件事不怪周野，跟他没有关系。”
“同性恋犯法吗？”
“同性恋可耻吗？”
“同性恋怎么了？”
三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我不觉得同性恋可耻，这很正常。而且，这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妨碍任何人。是，我喜欢男生，但这只是我的性取向而已，无关其他。”
“喜欢与爱，不分性别。”
“我喜欢谁，和性别无关。只是因为我喜欢他，而他正好是男性，仅此而已。”
他们高喊情感自由，却将情感禁锢于性别。
“同性恋无罪。”
他似乎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站直了身子后，耳垂通红。
“是，我的确喜欢顾川，这怎么了？我们心意相通。”说完，他又对着老徐和胡英道歉“对不起老师，早恋确实不对，这是我们的错。”
这个道歉，让两位老师狠狠一噎。
他这一通发言过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默不作声，退到一边去了。
“确实，同性恋并不是什么错事，这只是很正常的性取向而已。老师不管你们的性取向什么，等过一会把顾川叫来，你也留下。”胡英说完，李云天点了点头。
“王东，周野，你们两个校内打架，每人两千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上念。周野见义勇为用错了方法，通报批评一次。王东校园欺凌同学，对同学言语辱骂，停课一周，回家反省，并且全校通报。都没疑意吧？那就回去上课！”胡英宣布完，众人都点点头“对了，周野，把顾川叫来。都回去吧，李云天留下。”
后来具体李云天河顾川在办公室里怎么回事周野并不知情，他也不清楚李云天跟顾川都说了什么，从办公室回来后就跟他称兄道弟的，两人也玩了起来。
李云天和顾川也并没有分开，两人甚至还有些搬到了明面上来，不过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不怎么去管。
也不知道两人在办公室里都说了些什么，胡英竟然放任不管。
周一升旗仪式上。
“上周啊，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打架事件，性质有些恶劣啊，来，接下来就让两位当事人上台检讨！”老徐说完，周野一脸不情愿的和王东一起走上了台。
“各位老师，同学们，我是高一八班的王东…”
王东念的什么他都没仔细听，他只觉得烦躁，如果徐谷谷在的话会不会抱怨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好想她。
轮到他发言时。“各位老师，同学们，上午好。我是高一四班的周野。在上周五，我因为一时冲动而打伤了王东同学，我深感抱歉。在此，我郑重的道一声歉，对不起，是我力气太大，而打伤了你，让你当时直接跌坐在地上，甚至都站不起来，这是我的问题。”
“但也请王东同学今后锻炼起来，不要以后连一拳都承受不住，那样也太弱了，你说是吧？……”
“总之，我为我犯下的错误在这里检讨，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不惹是生非，一定做老师眼中的乖学生！也希望各位同学在此监督我。我也要向胡主任和徐老师道歉，让你们费心了。
我的检讨到此结束。
检讨人，高一四班周野。”
临下台前，他却没动。只见周野把着麦克风，对着已经站在台侧的王东看过去，扬声说道：
“刚才那些都是应付老师的，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
“如果你们没有胆子，就别往我身上撞。再遇到这种东西，我见一个打一个。”
“毕竟我是在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说完，他转身下台。
台下一片轰动，真不知道这是在检讨还是在骂人。老师们也气的够呛，早知道就不让他上去了。麦克风也没法拔线，真不知道这是在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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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个月里，周野在学校里无论走到哪都会被人认出。
“诶，你快看，这是不是在台上喊麦那个？”
“是他，周野，四班的，看着挺不好惹，咱还是离远点吧。”
“确实，但他长得确实挺帅，但在台上喊麦的时候感觉他像个混社会的，唉…”
“混社会的啊，那咱以后遇到他躲着点，我有点怕。”
两位女同志，食堂打饭能不能不要站在他身后议论啊…
周野此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在台上就不装了，这下好了，他这好学生是当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