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药有问题
“陆神医，婆母身体如何？”
双方僵持尴尬时，沈沐华的声音出现在安寿堂的院中。
而沈沐华的提醒，才叫众人猛然想起来，屋里此刻还躺着老夫人呢，方才只顾着这三千两坐诊费怎么出了，楞是将老夫人这事儿给忘了！
“老夫出手，就是阎王来了，都得空手而归！”
“眼下性命保住了，以后还是继续吃着我开的那方子，定能康健如常。”
陆远归笑抚着自己半白的胡子，品着沈沐华端上来的茶水，睨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林锦阳后大声道：“这个林府要是没你啊，恐怕早都散喽。”
“陆神医最是爱开玩笑。”
“春桃，去将银票取来给陆神医。”
沈沐华面色从容，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拿出三千两银票，递给陆远归。
“陆神医，还请笑纳。”
此刻的安寿堂，屋里坐满了林家的主子们，而外边的院子里，则站满了林家的仆从。上上下下百口人，无不震惊沈沐华的大手笔，可这份震惊背后，更是有不少人眼光直盯着林家老爷林锦阳。
“看来方才这个陆神医说的是真的，林府果真是靠着林家主母的嫁妆过日子的。”
“如今管家大权已经交给了大小姐，账本移交咱们可是亲眼看到的，此刻还能拿出这么多钱，不是夫人的嫁妆还能是什么？”
众人被沈沐华随手拿出的三千两银票震惊，即便有顾妈妈的眼神压迫，可还是有零星的闲言碎语出来，听的屋内的林家人面色各异。
林锦阳此刻的脸更是已经黑出了墨来，他大手一挥，直接上前夺过那三张巨额银票，转身塞到沈沐华的手中：“陆神医是来为林家老夫人瞧病的，既然老夫人已经转危为安，林家自然会给这个钱。”
“婷姐儿，去账房上拿三千两银票来。”
林锦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些话的，他是五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才两千四百八十两，三千两，他一年的俸禄全部搭进去都不够！
“父亲！”
林棋婷一听大惊失色，眼下整个林府所有的现银也才四千多两，若是给了这三千两出去，那这以后的日子可当真要捉襟见肘了。
想到自己此刻当家，若是林府亏空，这罪名定然会落到她头上，林棋婷极不情愿，悄然上前附在林锦阳耳畔说道：“父亲，要不这次就让母亲用嫁妆的钱给了？反正沈家家大业大，母亲也不缺这点钱，反倒是咱们林家若是出了这三千两，怕是下个月入冬的银炭钱都不够了。”
林棋婷原以为自己是给林家省钱，可在林锦阳听来，却是在暗讽他吃软饭的事实。
林锦阳不禁怒气更盛，她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林家今日用了沈沐华的三千两，以后他就会被朝廷百官诟病，以后的仕途更是直接就此了断了！
林锦阳怒不可遏，可这些话却不能当着众人之面直接说，当即面色铁青大怒道：“叫你拿就快去拿，哪里那么多废话！”
“是，父亲，我这就去。”
林棋婷被父亲突如其来的责骂吓白了脸，虽有委屈，可此刻却不敢显露丝毫，赶紧转身出去取钱。
沈沐华坐在一旁看着，不花钱还能看戏，她十分乐意呢。
不多时，林棋婷便取了三张银票过来，林锦阳一把拿了过来：“陆先生，可瞧好了，这是三千两，您的坐诊费！”
说完，“啪”的一声将那三张银票拍到陆远归跟前的梨木桌子上，震慑之气尤为明显。
陆远归却嘴角含笑，捏起桌子上的三张银票细细打量，一副有所怀疑的样子：“这银票是不是真的呀，林老爷不会拿假的银票糊弄老夫吧。”
“陆先生若是不信，大可以直接去商行里验证真伪，我们林家虽不是豪绅氏族，却也是堂堂正正的人家，容不得陆先生这般诋毁！”
见自己家已经给了这么多钱还要被一个乡野郎中嘲弄，林棋婷内心怒意大增，上前驳道。
“罢了罢了！老夫”不信你们林家，但老夫信你们林家主母，有她在，就算是假的，老夫也认了！”
陆远归眼见再玩闹下去恐怕自己出不了这个林家门，赶忙收起银票揣入怀中，就想告别离去。
“夫人，老夫人的药熬好了。”
陆远归刚到门口，正好与端着汤药的听风迎面撞上。
“快给婆母喂下，陈妈妈，这可是陆神医专门给婆母开的方子，以后每日都要给婆母熬好看着她喝下，千万不能再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了。”
沈沐华叫来李氏的贴身奴仆陈妈妈，细细的交代着。
“慢着！”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的陆远归眼睛紧盯着听风手中的汤药，而后一副狐疑的看着众人道：“你们平日里就给林家老夫人喝这个？！”
“陆神医，这药可是按照您给的方子抓的，我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
陈妈妈以为陆远归认为他们随意换了方子，赶忙解释道。
天地良心，这药可以是事关老夫人的身体康健，就算是给他们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在老夫人的药方子上动手脚啊！
陆远归未理会陈妈妈的表忠心，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下碗里的汤药放到嘴里尝了尝，而后接过徒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面色淡然的说道：“老夫人的药被人换了，所以才导致了今日的突发晕厥。”
陆远归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惊恐不已，安寿堂的一众婆子丫鬟更是吓的赶忙匍匐跪地，陈妈妈此刻已经吓的两膝酸软，跪在地上声音发颤道：
“还请老爷夫人明察，老夫人的药都是一剂一剂装好了放在冰室的，每日用了才会派人去取，我们这些下人也只负责熬好送到老夫人身边，是没有动过老夫人的药的呀，更不敢有害老夫人的心啊！”
“去冰室再取几剂药来！”
林锦阳面色铁青，即刻命令身边最信任的顾妈妈去冰室取药。
“顾妈妈，我去吧，你在这里陪着父亲母亲就好。”
顾如烟领了林锦阳的命令刚想下去，却被身旁一直未吭声的大小姐林棋婷拦下，直言要替她前去冰室。
“你又瞎凑合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可她话音还未落地，便被林锦阳阻止。
方才只银票的事情他就看出她心智不够成熟，即便掌了家，可到底还是个孩子，此事是事关林母身体康健的大事，岂容她一个孩子掺和。
林棋婷被父亲当众责备，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她脸上却并不是尴尬之色，反而有一丝心虚在里头。
沈沐华将林棋婷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静静的等着顾如烟取药回来。
“百年老参、鹿茸、冬虫夏草”
陈妈妈从顾如烟打开的药方里一个一个辨认，她每日都给老夫人亲自熬药，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老夫人的药方子里有什么药材。
可连数了两遍，陈妈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得面有不解的抬头看向众人：“回老爷夫人，老夫人的药有十二种，这方子里也是十二种，老奴愚钝，并未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沈沐华闻声也抬眼瞧去，只见那泛黄的纸张上放着满满的各种药材，红的黄的应有尽有，看着也并无不妥之处，可望向陆神医，却瞧见他眼底的鄙夷之色。
“陆神医，这药可有什么不妥？”
“这些药看起来并不不妥，但实际上，都是劣质的药，一点儿药性都没有！”
陆神医捏起一个山参放到嘴里嚼了嚼，而后呸呸呸的尽数吐了出来，朝着众人说道：
“还都是最差的，查查吧，这药材极贵，想必是出了家贼，好在老夫来的及时，要不然，那么林府可就要守丧了！”
陆远归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便赶忙往门外走去，他再不走，怕是就要见到林府的丑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