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记忆碎片
知道再选一个世界没有希望之后，林冬初也不再纠结，开始抓紧时间整理小姑娘的记忆碎片。
好尽快的适应这个年代。
随遇而安是她不多的良好品质，当然，也可以说她比较怂。
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和抗争。
小女孩的记忆不多，大多是恬淡闲散的日常生活。
可那一片暗灰色带给人恐慌和惊吓的记忆碎片中，昭示着林冬初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清朝不是这么好混的！
这是最近的一块记忆碎片。
因为家中很少有外人前来，所以她并没有听爷爷让她去写大字的命令，悄悄躲在屋子的后窗缝处偷看。
爷爷虽然时常板着脸，总是很愁苦严厉的样子，可是对她很好，所以她并不害怕。
透过窗缝她看见那客人一进来就坐在正位，不等哑叔上茶就匆匆唤过爷爷，低声不知说了什么。
想来一定是很大的事情，因为她看到爷爷突然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惊呼道，“大爷，大爷看重，小老儿本该万死不辞，可小老儿已然年迈，眼花手抖，把不得脉，拿不稳针了啊！
大爷，大爷您再考虑考虑，另请高名吧！”
“林太医，你在我佟家做了多年府医，医术若是不高名，我们佟家也不会将你举荐到太医院。
你当年可是官拜太医院院使，谁敢不服你？
如今虽说退了下来，可经验还在，你就算拿不稳针，把不得脉了，听个方子辨个药总是能的吧！
如今你让我另请高明，心中肯定已经有了人选吧！
听说你有几个徒弟，如今也混得不错，虽说都不在太医院任职，可有的开医馆，有的做府医，医术都颇得你的真传。
你看哪几位能当得你的助手，我派人去请来就是！”
听闻此言林爷爷的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
当年为了他这顶官帽折进去了多少人？
为此他辞官归家，闭门谢客。
这些年徒儿们的孝敬，他都只叫放到门房，从不敢和他们多联络，生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将他们裹挟进去。
可是事到临头，他还是躲不过！
就算是躲不过他也不能再牵连徒儿们了！
林爷爷用力磕了个头，“大爷，我家的事你也尽知，我儿子和几个争气的徒儿，在当年全都殉了四阿哥了。
如今留在外面的都是些不中用的。否则当年也不会考不上太医院。
这些年我心灰意冷，闭门谢客也从来没有调教过他们。
他们这医术只怕没有进一步不说，反而还会倒退。
太医院中也有不少，同我曾一起共过事的同僚。
我对他们的医术和擅长的方面也多有了解，大爷需要，小老儿就去给他们打个下手。
您看如何？”
听他这么说，那男人冷哼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太医院！要是能请来太医院的众多太医会诊，我还何必来这儿请你出手？
太医院只给小主子配了两位，刚刚入职不久的小年轻？
平日都是给庶妃看诊的，能当个什么事？
如今正吓得变了脸色，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用药呢！”
“怎么会？黄太医，李太医呢？他们不是专门负责小主子们的吗？
皇太后自来看中小主子们，哪里会放任不管？”
任由把人迁出宫来，任其自生自灭？
这句话他自然是没敢说出口的，可是却在心里反复琢磨。
那男人听了又是冷笑连连，“皇太后怎么管？人家到底是亲母子，再怎样也拗不过儿子去。
如今那位娘娘正缠绵病榻，不知何时就会一命呜呼了。
所有太医都守在那儿，不准动。
可怜我们小主子，却要避出宫来，生怕再传染了那位娘娘加重了她的病情。”
那男人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你也是自己人，我自不瞒你。
天家不缺这一个儿子，和我们佟佳一族缺。
当年还四处征战的时候，你就是我们佟家的军医了，我阿玛说了，他如今只信任你。
叫无论如何也请你回去！”
话说到这份上，林爷爷也知道自己退无可退，这事怕是无论如何都推不出去了。
他稳了稳心神，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既然老爷如此信任小老儿，自不敢推辞。还请大爷稍等我一下，我整理一下药箱，安排一下家里，就随大爷出诊！时间紧急，还烦请大爷送我一程！”
“且慢一步，我听说林兄当年还留下一女，同小主子差不多年岁？”
听闻此言，林爷爷浑身一颤，忙又一连磕了三个头，那一瞬间他浑身冰冷。
同当年接到天家要将医不好四阿哥的太医们，一同殉葬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不能啊！不能啊！这是他儿子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了。
当年如果不是他将儿子带入太医院，儿子也不会因为帮师兄配药而牵连进去，儿媳也不会惊闻噩耗，为了守节而上吊。
孙女受了刺激，一直浑浑噩噩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他给配了各种安神的药方，那些中药汤子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两年才刚刚见好些，如何能将这可怜的孩子再牵连进来？